闵柔?
崔鸣宇愣了下,立即回想到了今天凌晨时分,忽然钻到他怀里的那个女孩子了。
可闵柔怎么会去了彩虹湖那边,又被打了呢?
“今天一早,我刚起来时天还没亮。昨晚不知道去哪儿的闵柔,回家告诉我说,她要带着小妹去投奔,在彩虹湖养鱼的舅舅。”
楼静仪继续说:“我劝她最好是留在镇上,帮她找个工作。她却说什么都不同意,执意要走。我看她态度很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我送她们出门时,恰好渔场的李场长,开车去那边,就委托李场长把她们送了过去。因此李场长在事发赶到现场后,就认出了她。”
崔鸣宇点了点头。
楼静仪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小就听着彩虹湖的古老传说长大。
成为分管工商口的副镇长后,楼静仪是经常去渔场那边,因此对那边的很多事很清楚。
反倒是崔鸣宇,落户彩虹镇后,每天不是在农机站,就是在镇家属院内。
他最多也就是关心下振兴铝业等私企,对渔场那边的情况,绝对是一问三不知的。
起码。
崔鸣宇不知道黑杀是啥玩意,也不知道什么是活水沟。
活水沟其实就是泄洪沟,内围着无数个占地数千平米的小湖泊(鱼池)。
雨季鱼池里的水上涨后,就会漫延出来。
但干旱季节,鱼池里的水就会大幅度减少,要想让鱼虾们活下去,必须得补充水。
还有就是当某个鱼池要清池(就是得把鱼池里的水抽干,再注入新的活水。和养金鱼时,得定期换水一个道理)时,也得需要一条沟渠来排灌。
活水沟和内围的数百个鱼池,都有小水渠相通的。
因此里面也有鱼虾,却没有专人管理,平时很多人在垂钓。
彩虹镇的数百个鱼池,有着一条活水沟。
同样,青瓷镇的数百个鱼池,也有着一条活水沟。
两条活水沟的中间,就是两镇的边界线。
中间是一条宽约十几米的石子路,是两镇渔民卖货、进饲料的主要干道。
再说黑杀。
“黑杀,据说是一种原产于i国那边的淡水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到了我们国家。”
楼静仪开始给崔鸣宇,解释什么叫黑杀。
这是一种外来物种。
通体青黑色、满嘴锋利的锯齿牙、菜谱上有大鱼小鱼黄鳝王八甚至自己的后代等水族。
因它这些特征,被当地人称之为黑色的鱼类杀手,简称黑杀!
黑杀不但生性残忍,荤腥不忌,六亲不认,而且还繁殖能力和生长速度,都远比本地“土著鱼”鲤鱼、鲫鱼的高了不知多少。
一条黑杀幼苗,长到三四斤重,只需三个月左右。
这是因为它仗着满嘴的尖牙,生性凶猛残忍,整天都在捕杀其它水族,才能生长迅速。
这种外来的入侵物种,还酷爱吃腐烂了的鱼虾,当地人根本不理解,只说它是有毒,不能吃的。
有毒不能吃不说,还以渔民们饲养的鲤鱼之类的当食物,关键是繁殖能力极强,又对生存环境要求不高,这他娘的就是害虫啊!
因此每年渔民们,为了清除掉这些黑杀,耗费了很大的人力物力,却收效甚微。
“渐渐的,黑杀就在整个彩虹湖的无数鱼池内,泛滥成灾。可食用鱼虾数量大大减少,这极大挫伤了养鱼人的动力。我们镇总计466个鱼池,随着黑杀的泛滥,已经有接近四百个鱼池,没人承包了。隔壁镇那边的情况,可能比我们还要更糟糕。”
说起这些,楼静仪绝对是如数家珍。
毕竟她自从成为第一副镇长后,因老镇长马上到站开始怠工,楼静仪其实早就开始负责全镇经济了。
“闵柔的舅舅,就是咱们镇无数不多的承包鱼池的人。所承包的鱼池,恰好挨着活水沟。”
楼静仪打了下方向盘,避开了路上的一个坑子,说:“闵柔投奔舅舅,就是想帮忙养鱼的。今早她去了舅舅的鱼池后,恰好看到青瓷镇的人,用车满载一些无处处理的黑杀,倒进了咱们镇上的活水沟。她也知道黑杀是害鱼,最有可能先通过活水沟,危害她舅舅的鱼池,这才抓住那些人理论。”
青瓷镇的渔民,偷着把一些害鱼倒进彩虹镇的活水沟,却刚好被闵柔发现,起了争执。
这就是两镇大批的渔民迅速聚集,发生械斗的导火索。
等楼静仪说完时,车子也来到了事发地点。
老远的!
崔鸣宇就看到足足数百人,都拿着棍子甚至鱼叉之类的人,泾渭分明的样子,相互叫骂。
路上,和旁边的草丛中,还躺着几十个人。
有女人,孩子的哭声,可谓是此起彼伏。
彩虹镇这边的出警速度很快,青瓷镇那边还没来。
可青瓷镇那边的渔民人数,却远超彩虹镇这边,看上去差不多得有两百口人的样子。
抢先崔鸣宇一步赶到现场的陈勇山,跳下车就带人冲了上去。
因为在双方中间,极力劝阻双方冷静的那几个人,因一个汉子高举着棍子,砸向对面后,再也镇不住场子了。
有些打红眼了的双方,就像一根火柴点燃了汽油,轰地一声就爆发了。
足足三百的青壮,再次高举着手中家伙,打骂在了一起。
带着十多个民警扑进去的陈勇山等人,就像被浪涛拍打的小舟,即便他拿出枪来怒吼,也没谁理睬他。
反正大家都知道,派出所的人不敢开枪。
眼看现场情况相当危险——
楼静仪既紧张又怕,刚要挂挡把车子后撤,暂时远离危险区时,崔鸣宇却已经开门冲了下去。
他也知道,这时候他冲上去只会像陈勇山那样,立即被怒涛淹没。
可他除了冲上去,极力制止这场大型械斗,还能有什么办法?
毕竟他是彩虹镇的镇长!
“鸣宇,回来!危险。”
看到崔鸣宇冲过去后,楼静仪吓得脸色发白,慌忙也开门下车,尖声叫道。
崔鸣宇怎么会理睬她的阻止?
很怕被打伤的楼静仪,忽然咬牙重重跺脚,跟着冲了上去。
“都给我住手!”
“我是彩虹镇的镇长崔鸣宇。”
“有什么话,我们好说好商量!”
崔鸣宇冲进战团后,就用最大的声音怒喝,更是拼命挤向陈勇山,想和他会合。
可情绪已经到位的数百渔民们,有谁会理他在吼叫些什么?
但青瓷镇的一个鲁莽之辈,却在听到他大吼“我是彩虹镇的”这几个字后,高举着的棍子,对着他的后背,就狠狠砸了下来。
“鸣宇小心——”
紧追崔鸣宇的楼静仪见状,吓得惊叫声中,本能的往前猛地一扑,趴在了他的背上。
砰!
那根小孩手臂粗细的白蜡杆子,重重抽在了楼静仪的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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