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她在秦太夫人面前站规矩一事,竟然没有下人敢提及。

    可紫罗却是知道内情的,自然将消息传到了花枝巷那边。

    王氏听着孟青带来的消息,嘴角的笑意毫不遮掩。

    “你二婶婶素来便防着我,总觉得我要与她争那管家权。”

    “可伯爵府那摊子浑水,若非你父亲是个好的,我是断然不会蹚进去。”

    孟青对伯爵府的事并不知情,这还是王氏第一次和她如此直白说起,便也顺着好奇道。

    “伯爵府在外人看来,显贵高门,怎么会是浑水?”

    “你与我还要耍花腔不成?”王氏点着孟青的额头,一副长辈的姿态。

    “母亲仔细说说吧。”

    王氏见她眸中确有些好奇,想着自从这个儿媳嫁进来,确实还不曾提过伯爵府之前。

    “说起来,你二婶婶先我一步嫁入府中,因着你二叔是太夫人亲生,所以入府后,太夫人也对她颇为和善,还将一干管家事宜,都交托在她手上。”

    “所以,我进府中时,虽然名义上是大夫人,却并无半点掌家权。”

    “但你父亲本就为嫡长子,你二叔乃是继室所出,太夫人也不好过于偏袒。”

    “且我娘家也算显赫,自然为了好名声,太夫人便不得不将掌家权交到我手上。”

    “又借着我初入府中,尚不熟悉,让你二婶婶以帮衬的名义,把控着一部分。”

    “这也是你二婶婶一直都对我有防备的原因。”

    如此,孟青倒也能听明白。掌家权素来代表着一个女子在家族中的地位,卫氏执着于此,也是情有可原。

    “后来,大房横生变故,我也不再关心府中事宜,自然她便将这些都握在了手里。”

    “只是,早在最初,那些账本我便核算过,伯爵府若非是靠着你祖母的嫁妆,断然没有如今的光鲜!”

    王氏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屑,大抵是对伯爵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不满吧。

    而孟青也听明白了,这个祖母应当说的是高氏。

    难怪,分家时,王氏提出要将高氏的嫁妆拿回,老伯爷会那般激动……

    “母亲,那嫁妆,我们怕是不好拿了。”

    “我们不好拿,可是高氏一族仍在。”

    高家世代商贾,其店铺、商行分布极为广泛。高氏去世后,念着江兴文尚在,便不曾提及嫁妆的事。

    后来因着产业中心转移,便逐渐迁移出京。

    加之,秦家势力的运作,京城中高家的人越来越少。

    如今王氏既然知道江兴文与江沉景的死因可疑,自然也会向高家与王家求助。

    孟青对于这件事保留看法,这么多年过去了,高家未必愿意管这档子事。

    “高家会愿意出面吗?”

    王氏也不敢肯定,对于高家的人,她也陌生得很。

    “不知。前两日,我便将乾元真人所言以及自己探查到的事情,修书传去,至于他们愿不愿意管,那便再说吧。”

    “如今,再没有人比高家更合适来提嫁妆一事了。”

    至于王家,王氏暂时还不打算让其参与进来。一则王家在京城的势微;二来并无实证,别打草惊蛇。

    孟青看着王氏眼中的谋算,才觉得这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女子,眉目间也染上了些许钦佩。

    腊月二十,离除夕已经很近了。

    安宁长公主传来消息,欲往孟青的温泉庄子走一遭,且即刻出发。

    孟青自然也是要作陪的,当即收拾了东西一同前去。

    不知是不是有心为之,此次出行,排场颇大,连带着主街的商贩,都有所回避。

    可到了庄子上,却发现安宁长公主并未来。

    孟青甚是疑惑。

    凛冬见此,解释道:

    “这天愈发冷,长公主不愿出门。”

    “遂故意将声势做大,叫人以为她来过你这个庄子。”

    “对了,这庄子唤作何名?长公主说,回去便叫人送牌匾来。”

    闻言,孟青也不得不赞叹一句长公主聪慧。

    既达到了宣传的目的,也免了奔波之累。

    而正在孟青感叹之际,凛冬见她不再说其他,便想要回避。

    虽然此次长公主点明让自己随驾辇而来,多是要给自己和孟青一个契机,免得日后生出嫌隙,坏了大事。

    但在凛冬心中,自己乃是长公主身边的人,比一个经商民妇,要高出不知多少。

    断然不会先开口。

    孟青也觉察出凛冬的回避之意,只此前在长公主府时,也算是连累了她。

    日后出入,免不得要见面。

    孟青不敢因她是长公主身边婢女的身份,便轻视了。

    毕竟权贵身边的人,吹吹耳旁风,也是够自己喝一壶的。

    不如打好关系,一劳永逸。

    遂上前俯身一拜,诚恳道:

    “凛冬姑娘,此前孟青在长公主面前操之过急,才会将抱月楼的事扯了进来。”

    “连累你被长公主所责备,实在对不住。”

    凛冬瞧着放低姿态的孟青,心中的介意也消散了不少。

    “江夫人说笑了,我也不过是个奴婢,既做错了,被主子训诫,实属应该。”

    她面上平静,叫孟青也难辨真假。

    “姑娘原本自己要禀告的事,被我戳破了,打乱了计划,这实在是孟青的罪过。”

    孟青没有接训诫的话头,也没有提凛冬的错处。

    而是将此事说成对方原本准备禀告,而自己抢先一步,实为不当。

    凛冬挑眉,这个江夫人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叫人听着甚是舒坦。

    如此玲珑的人物,日后在长公主面前,不知还有何等机遇。

    思及此,她也不再拿乔,而是回以一礼。

    “江夫人言重了。此前的事,皆为你我不相识,没有契机,日后若凛冬有不当,希望您可以直言告知。”

    孟青见她眼眸中透着认真,声音肯定,便知这是真心实意之举,自然也乐得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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