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看了刘嬷嬷一眼,“有话,你就说吧。”
刘嬷嬷道,“老太君知道,奴婢一直喜欢用调制各种香料,刚刚奴婢仔细瞧了眼这布偶,发现这上面的字并非是用朱砂所写,而是用石榴花汗捣碎了再掺了明矾等物沾写的……老太君若是不信可以闻闻,这布偶上还有石榴花淡淡的香味。”
老太君接过布偶,略闻了闻,果然闻到一股极淡的石榴花香味。
石榴一直像征着多子多福,富贵满堂,而整人候府,只有李氏的画锦苑才种有石榴树。
既然这布偶上不是用朱砂所写,那说明做布偶的人并非是要诅咒人而是要……
嫁祸!
老太君脑中几乎立刻就跳出了这两个字。她脸色一变,将手中的布偶狠狠的砸到了李氏的身上,“事到如今你还想要狡辩吗?”
此刻,李氏终于意识到自己太低估了萧希微,从一开始,这丫头就布了个局,一步一步引她走入局中,可笑的自己竟然不自知,还自以为握住了她的把柄……
想到这里,李氏突然觉得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寒意,她抬眸看着萧希微那张略显雪白稚嫩的面孔,无论如何也不敢想像这个十四岁的少女竟有这以缜密狠毒的心思和手段!
“是你!是你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故意引我上当,然后嫁祸于我!对不对!”李氏怨毒的眸子猛地望向一旁安静着的萧希微。
萧希微被李氏的神色吓了一跳,“母……母亲为何这么说……”
“够了!”萧衍终于压制不住胸口的怒气,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我原以为你是个温柔娴淑的,没想到你心思竟这般怨毒,全然没有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今日之事让他不得不联想起前几日他在李氏面前透露,欲将希微许给七皇子的事!她定是不甘心这桩心事被希微所夺,所以故意陷害希微!
“老爷,怎么连你也疑心我?倘若这事是我做的,我便不得好死!”李氏对天诅誓道。
“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说不准哪天便应验了!”老太君冷冷的盯着李氏道。
李氏被老太君的话一噎,忽地想起那年她也曾在老太君面前诅咒发誓说自己与萧衍绝无私情……想到这里,她脸色蓦地一白,再多的辩白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老太君,老爷请明鉴,这事确实与夫人无关,这布偶是在二小姐院子里挖出来的,二小姐也承认那字是她的……夫人……夫人当真是冤枉呀!”朱嬷嬷跪在地上替李氏分辨道。
萧希微见萧衍转过头来看她,她慌忙摆手,“父亲,这不关我的事,我……我也不知道那布偶上的字迹为什么是我的?说不定……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模仿我的笔迹。父亲,你不是说过京中的能人异士甚多,说不准就有人擅长模仿他人字迹。”
萧衍眸子忽地一动。他突然想起,青山书院的那位赵夫子极擅长模仿他人笔迹,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只是他自恃名声,轻易不肯动笔,可是李氏的侄子李珀却是他的得意弟子,联想到那日李氏向他提议欲将微儿许给李珀,他心思一转,会不会是……这姑侄两人联手计划了这一出?
堂堂一个候府主母竟然会使出这种龌蹉的手段来陷害自己的继女,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成了全京城的笑柄!更让他恼怒的是,李氏压根就没将他话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萧衍越瞧李氏越觉得心中恼火。
“祖母,父亲……我想,这件事应该是个误会,不如,就这么算了吧。”萧希微抬头看着萧衍道。
“行了!这件事你们谁也不必说了,从今天起,李氏禁足画锦苑一个月,好生修身养性,府中一切大小事务都交由……希微打理。”老太君顿了顿,冷着脸开口道。
“母亲……”李氏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太君,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老太君这是要剥夺她的管家之权吗?
见老太君没有一脸冷凝,没有丝豪动容,李氏心头如坠冰窖,但犹不甘心的道,“母亲,微儿年纪尚小,而且她从未打理过内院,媳妇怕到时候……”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做这些的,就因不会才应该多学学,再说,眼见微儿也要及笄了,更应该好好学习怎么打量内宅。”老太君想也不想便打断了李氏的话。
“可是……”
“没什么可是!莫不是,这点小事我都不能做主了!”老太君再度厉声打断了李氏的话。
“祖母,母亲说的对,我从来没打理过内宅,只怕……只怕不能胜任。”萧希微抬眸有些为难的看着老太君道。
老太君沉吟片刻,便对身旁的刘嬷嬷道,“腊月,从今天起你就帮衬着二小姐打理候府,若有什么难以决断再来静园找我就是。”
“是。”刘嬷嬷福身应了下来。
“老爷……”眼见事无更改,李氏忙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萧衍。
萧衍冷冷的睨了李氏一眼,又扫了眼那马道姑。那马道姑接到萧衍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忙低下头去,心中暗暗叫苦。
“这位道姑不是说你身子不好么,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养,别整日没事整出这些幺蛾子!”萧衍冷声道。
老太君说的不错,眼见希微就要及笄了,后宅之事最好让她及早学习,他日若嫁入皇家也好应付不至于手忙脚乱。
萧衍说完,转身朝老太君行了个礼,“母亲,儿子不孝让您费心了。”
老太君摆了摆手,“这些后宅之事原本也不该让你一个个堂堂男儿操心,你忙你的去!一切有我了!”
“是。”萧衍应了一声,然后看也不看李氏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萧衍走后,老太君这才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她挑眉看了眼自打刚才起一直没哼声的马道姑,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道,“道姑刚刚说我儿媳妇是因为被腌臜的东西诅咒魇着了?”
那道姑脸色一白,却只得硬着头皮强撑着道,“的,的确如此……”
“可这布偶上的生辰八字并不是我儿媳的?道姑对此有何解呀?”老太君冷戾的目光盯着马道姑道。
那马道姑被老太君问得哑口无言,浑身急得直冒冷汗。
这时,忽然有个丫头进来传话道,“老太君,有位自称姓马的道姑求见。”
“你说什么?”老太君扫了眼屋里那位也自称‘马道姑’的人,心中又惊又怒。
‘马道姑’此刻腿脚发软,浑身发冷,心虚的朝李氏看了过去。
李氏脸色也是一白。
当初她得知萧希微暗地里做了个布偶诅咒她,她急欲于在众人拆穿她的面目便想找个道姑好名正言顺的将众人引到疏影轩去,为了取信于老太君,便找到了在京中颇有声誉的马道姑,谁料马道姑却怎么也不肯,不想,却遇到了马道姑的双胞胎妹妹,双方一拍及合,她便让马道姑的胞妹冒充马道姑进了候府,可没想到,此刻马道姑突然找上了门来。
“小姐,马道姑不是在这吗?碧云雨拉着萧希微的手小声的说了一句。
萧希微只看了这‘马道姑’与李氏的神色,便知定是李氏不知从哪里请了个人来冒充马道姑,不曾想,眼下正主却找上门来。
想到这里,萧希微唇角不自觉得溢出一丝冷笑。
看来,这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老太君脸色一沉,“去,请马道姑进来。”
听到这话,屋里的‘马道姑’腿脚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不一会,丫头便领了个穿着淡黄道袍道姑走了进来,只见那道姑与屋里的道姑生得一模一样,只是,她的眉宇间多了一股悲天悯人的慈悲。
“贫道见过老太君。”
老太君心中虽然讶异两人的模样,但终究还是起身还了个礼,“道姑不必多礼。”
“贫道心中有愧,还望老太君恕罪。”那道姑朝老太君行了礼,然后转头看向瘫倒在地上的‘马道姑’道,“阿容,还不向老太君请罪。”
“老太君恕罪,老太君恕罪!”那被唤作‘阿容’的道姑慌忙朝老太君磕头道。
“道姑,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君皱眉道。
“阿弥陀佛,都怪贫道管教不严,这位是贫道的同胞妹子,前些年她家乡遭旱,大夫和孩子都死了,这才来京城同奔贫道。前几日贵候来请贫道来府中作场法事,贫道恰逢正在参悟佛法就拒绝了,不想,贫道妹子竟冒充贫道来贵府……当真是罪过,还望老太君宽恕。”
马道姑虽口中说是候府请她来作法事,但老太君只瞧李氏今日所作,便知道定是她这个好儿媳拿了银子想要买通马道姑来合谋陷害希微,幸而马道姑心慈正直拒绝了李氏,没想到李氏却买通了马道姑的胞妹,两人一起在府里演出这么一场闹剧!
“不知者不罪,这事,原也怪不到道姑身上。”老太君温和的对马道姑道。
这事说破了,幕后主谋是李氏,当真要传出去,说起来还是候府理亏,再说,眼下马道姑都亲自登门道歉,她要不给马道姑这个面子也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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