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李青峰是冲着她来的,不如说是李青峰身后的人是冲着她来的。凭李青峰一个还未上任的从五品大理寺左寺丞怎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忠勇候府对上!
楚砚之!
萧希微唇角略扬,心尖划过一抹阴寒。
上次指使萧希乐毒杀她不成,这次又使了李青峰大张旗鼓来污蔑她,即便她是清白的,可是,这么大一盆脏水下来,掀起的流言起是一星半点,说不定还会隐响她和楚惜之的婚事。
他当真是恨不得她死呀!
当初,太子那一箭怎么就没要了他的命了!
“李大人这番话掷地有声,想必手中是握有足够的证据,既然如此,李大人为何不去大理寺击鼓反而跑到忠勇候府大吵大闹?虽说今个儿才是年初一,但李大人既是即将要上任的大理寺左寺丞,想必大理寺卿常大人怎么着也会卖李大人一个面子开堂会审吧!”
“证据?忠勇候府都被你握在手里,我远在粟阳能拿到什么证据!只不过,人在做,天在看!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李青峰冷声道。
李珀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几次示意李青峰不要再说下去,可是李青峰完全没有搭理他,他额间渐渐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他隐约感觉到,父亲这次前来忠勇候府并非如他所说那样是想借此机会修补和忠勇候府的关系。
“人在做,天在看!这话说得真好!”身后忽然响来一道肃然的声音。
众人纷纷回过头去,却见老太君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刘嬷嬷的手凛然的站在身后。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福纹的衣裳,额上戴着昭君抹额,鬓上插着一支八宝金钗,虽然面色略显苍白,但周身却含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姑母……”看到骤然出现在这的老太君,李青峰也吃了一惊。
“姑母!呵,老身实在当不起李大人这一声姑母!”老太君冷冷一笑。
“瞧姑母这话说的……姑母不是在候府休养么,怎么突然……”
“休养!养了这么多条白眼狼在身边我还能安心休养么!”老太君冷笑一声,推开刘嬷嬷的手拄着拐这个一步一步走到李青峰面前,“我堂堂忠勇候府,宗祠里至今还挂着先帝亲赐的忠肝义胆的牌匾,老候爷年逾五十依旧替皇上镇守芜地,儿子也是堂堂的三品的兵部侍郎!孙儿也不末老候爷威风被皇上亲选进燕云卫,孙女更是皇上亲自下指赐婚给了燕王!我忠勇候满门荣光,何时竟轮到一个还未上任的从六品的大理寺左寺丞上门随意污蔑!”
老太君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身边顿时鸦雀无声,李青峰一张脸青红交错,在老太君凛冽的眼神下甚至不敢抬起眼睛跟她对视。
“你说的没错!人在做,天在看!做人最要紧的便是要存一点良心!你少年携妹一路乞讨来投奔我,我萧李氏可曾半点嫌弃过你们兄妹,忠勇候府可曾半点亏待过你们?你娶妻生子立府致途哪样没有忠勇候府在打点?可看看现在,你翅膀硬了,从六品的大理寺左寺丞好大的威风呀,跑到忠勇候府来叫嚣啦!还一口一个姑母的叫我,你好意思张开嘴喊,可我老婆子福薄却不敢应呀!”
老太君的话如同一柄利刃,血淋淋的便将李青峰的面皮剥开,将里面的肮脏赤、裸、裸的袒露在众人面前。
这些话,萧衍不好说,萧希扬和萧希微更不好说,只有老太君!她不仅是忠勇候夫人,更是李氏兄妹的表姑母,既是长辈又对她们兄妹有恩,所以,她一句话便可以压得李青峰直不起腰来。
“姑母,您对我兄妹的大恩,青峰一刻都不敢忘,我只是想要弄清楚真相,讨一个公道!”在老太君凌厉迫人的气势下,李青峰心里不免有些不发慌。
“真相?呵,好,你既然这么想要知道真相!那我老婆子哪怕是将忠勇候府的脸面不要了也要给你一个公道!希明之所以突发心疾暴病全是因为李氏母女!”老太君用力一敲拐杖,眸子里全是痛心疾首,“我真是后悔呀!若不是我念在那所谓的姑侄情义,对李氏的所为睁只眼闭只眼,她又怎么敢丝豪没有顾忌的陷害自己的继女!在座各位夫人大多曾来给我老婆子贺寿,那场闹剧想必你们应该还记忆尤新,李氏和齐氏为了迫使微儿下嫁,不惜当众污蔑微儿的清白,后来事情败露,我将李氏禁足思过,而齐氏被拖到大理寺挨了板子,这一切原本是她们咎由自取,可她们却记恨上了微儿!微儿被皇上赐婚,她们竟指使希乐在微儿的酒杯里下了药,可没想阴差阳错那酒却被不知情的明儿给喝了……”说到这里,老太君身子一晃,幸而萧希微和萧希扬冲上来将她扶住了,“孽障!孽障啊……”老太君用力的敲了敲拐杖,浑浊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若不是我老婆子当年心软将她收养在府里,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这都是我的罪孽呀!”
李青峰听得心里一阵发寒,可是,他还咬着牙道,“不,不可能的!就算她们心中记恨,也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众毒杀忠勇候府的嫡小姐。姑母,你就算要为萧二小姐脱罪也不该编出这样的谎话来!”
“谎话!呵!你把我老婆子当什么!在府各位夫人有不少当时都在场,那酒可是萧希乐端上来的?可是她要逼着微儿喝下去?那酒里被下了阴毒的东西,若是女子喝了只怕以后都不能再有身孕,可偏偏却让明儿那个傻孩子喝了,药性一冲却诱发了心疾……”老太君说着忽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祖母,你别说了。”萧希微忙伸手拍着老太君的背,替她顺气。
“我忠勇候府满门荣光,老候爷用命挣来的名声,可全因为我老婆子一念之仁全毁了……”老太君抬仰天喊了一声,忽地用力的抽了几句气,紧接着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后倒了下去。
“祖母……”
“母亲……”
“老太君……”
一时间,忠勇候府门前乱成一团。
萧希扬几步跨到李青峰面前,抬手便一拳砸了过去,再要抬脚时,萧衍厉声喝住了他。
“扬儿!还不扶你祖母进去!”
“父亲!”
萧衍目光狠戾的扫了李青峰一眼,“这等忘恩负义无耻小人,何必脏了你的手!”
萧希扬转过脸用力的‘呸’了一声,随即和萧希微扶着老太君一起进了屋。
李珀慌忙走过去将李青峰扶了起来,李青峰刚坐定,一口血便吐了出来,连带着吐出两颗白牙。
萧衍冷冷的看了李珀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还在看戏的众人,“今日发生这种事,真是怠慢各位了。”萧衍转过脸朝还聚在门口的众人揖手赔了个礼。
“不敢,不敢。”众人忙回了个礼。
“萧某还有一事麻烦众位。”
“萧大人请讲。”
“萧某想请众位做过见证。从今日天始,李府与我们忠勇候府再没半点关系!”萧衍抬头沉声道。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即各自应了下来。
“萧某还有事,就不送各位了。”萧衍再度朝众人揖了个礼,然后头也不回的踏进了候府。
众人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看了李氏父子一眼,随即各自上了马车。
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只怕满京城都要传开来。
静园。
“老太君从前急怒攻心导致气血两人虚需要静养万不可再动怒,而今……唉!”
“大夫,我母亲她没事吧?”
“我先开副药将养着看看吧……“大夫摇了摇头,随即下去开药方了。
萧衍脸色一沉,拿了药方命人抓药便掀开帘子进了内室。内室里,老太君面色苍白的倚在床前含笑拉着萧希微的手,身畔萧希扬垂首安静的站着。见他进来,老太君朝他笑了笑,“衍儿,大夫怎么说?”
萧衍用力的牵了牵嘴角,扯出几分笑意,“没事,大夫说母亲以后可能不再动怒了。”
老太君笑了笑,“今天这事只怕还没有揭过去,就是不知道他的后招是什么……”
“母亲……”
“我虽然老了,可眼睛还没瞎,李青峰是我一手带大的,他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就他那胆子,若没人在后面指使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跑到忠勇候府挑衅?”
萧衍鼻尖一酸,“儿子不孝,这么大了还让母亲操心。”
“衍儿,母亲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个结解不开!母亲不怪你,我们忠勇候府处在今天这个位置,即便你不想往权势里靠,旁人也非把我们拉进去不可!既然已经在局里了,那就和他们拼一把,谁输谁赢不到最后谁知道!咳咳……”
“母亲……”
“其他的什么都别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你父亲原本便只是一介布衣,走到今日这个位置也算什么也尝过了,我们没什么输不起……咳咳……”老太君话还没说完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祖母。”萧希微忙扯出帕子一帮老太君捂着嘴,一边抬手替她扶着背。
良久,老太君才渐渐止了咳嗽。
萧希微瞥见帕子里有一抹殷虹,眼皮忽地一跳,忙迅速将帕子收进怀里。
“与其让别人参一本,不如你明日自个儿写个奏章参报皇上吧……”
“是。”萧衍垂首应了下来。
“好了,我有些困了,你们都出去吧……”老太君疲惫的摆了摆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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