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殿。
皇帝深抬手挥退了殿内的侍从,居高临下的盯着楚惜之冷冷的道,“惜之,你是朕最宠爱的儿子!将来这大宝迟早要交由你来坐,可你……你就这么等不及么!”
“父皇,太子中毒一事与儿臣无关,还请父皇明鉴。”楚惜之跪在地上喊冤道。
“你前脚出现在太子府的后门,后脚就传出太子中毒的消息,难道这一切只是‘恰巧’么?”皇帝冷冷的盯着楚惜之,眸中精光一闪而过,极力压抑着胸口的怒气。
“父亲,儿臣是被人引到太子府的。今日有人袭击儿臣,儿臣追着那人去的太子府,却不曾想却遇见这样的事,儿臣当真是冤枉呀!”楚惜之俯首行了个礼道。
皇帝冷冷一笑,“那人了?”
“儿臣一时不察,让他跑了。”
“跑了!呵!”皇帝冷笑了几声,他转身走到榻前坐下,抬手轻轻端起小几上的茶杯,眸光忽地阴冷了几分,与此同时,手中的茶杯猛地朝楚惜之砸了过去,“你当朕老糊涂了么!依你的武功,有谁能从你的追击一点点逃走,更何况你身边的那些侍卫,都是傻的么!”
鲜红的血迹顺着楚惜之光洁的额头渗了出来。
楚惜之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抬眸深深的对上皇上盛怒的目光,“父皇,如您所说,你对儿臣的宠爱举朝皆知,儿臣实在没有理由要对太子动手呀!况且,退一万步说,儿臣就算真的要对太子下手,也不可能亲自下手还让人给抓住。父皇,这次的事件分明是有人故意要嫁祸儿臣!还请父皇明察!”
“胡扯!”皇帝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身子被楚惜之这几句话气得微微发抖,锐利的眸光如同出鞘的宝剑一般死死的朝跪在地上的楚惜之扫了过去。
“陛下息怒。”惟一被准许留下来的张公公连忙上前抚着皇上的背替他顺气。
“陛下,左都御史王大人,礼部尚书周大人,户部尚书许大人还有纪大学士和张阁老一同前来觐见陛下。”一个小太监走进来伏首道。
“他们来做什么!”皇帝眉心微拧,幽冷的眸子缓缓的划过楚惜之,最后侧眸看一旁的张公公道,“你出去看看。”
“是。”张公公应了一声,便出去了,片刻后,他再度走了进来朝皇帝行了个礼,小声附到皇帝耳边低声道,“陛下,几个大人是来燕王殿下做保求情的。”
皇帝的脸色猛地一变,锐利的目光猛地朝楚惜之扫了过去,暮然间,愤怒如同万马在他的胸口奔腾闯荡,他竭尽全力屏住气息,这才让心情渐渐平缓下来。
不过才将他叫到崇安殿片刻功夫,这些人就立刻赶来护主了!这些人还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好啊!好啊!”皇帝看着楚惜之扬声说了两声好啊,末了,他面色阴沉的看着楚惜之道,“既然他们都来赶来崇安殿来为你求情,那你就出去陪他们一起跪着吧!”
“父皇!”
“怎么,你想抗旨么!”
“儿臣不敢。”楚惜之惶恐的伏到地上。
燕王府。
萧希微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自打知道楚惜之被带进了崇德殿,这都二个时辰了可还没有一丝消息传出来。
“皇嫂,你别急,此事皇兄早有把握否则依皇兄的功夫怎么可能让那些禁军抓个正着,你呀,就别担心了。”楚穆之坐在椅子上一边拨弄着果盘里的果子一边对萧希微道。
萧希微白了楚穆之一眼,还未说话,门忽然推开了,紫烟忽忽走了进来。
“王妃。”
萧希微一把扶住欲要行礼的紫烟,“怎么样?有消息了么?”
“皇上罚王爷还有几位求情的大人一同跪在崇德殿前。”紫烟道。
“什么……那,那贵妃娘娘了?贵妃娘娘可知道这件事?”萧希微拉着紫烟的手焦急的道。
“贵妃娘娘也去了,只是皇上已经摆驾去了东宫。”紫烟又道。
听完紫烟的话,萧希微终于再也忍不住转过头看着楚穆之道,“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太子中毒的事到底是不是你们做的,如果是你们做的为何还要故意让人发现?”
此时,她的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湿乱不堪。
“皇嫂,你素来不是最冷静的么?”楚穆之看着萧希微抿唇一笑,将手中的果子往空中一抛又稳稳的接住。
难道皇兄让他一定要去燕王府稳住他这个小皇嫂。小皇嫂她原是那么冷静聪慧的一个人,可一遇到皇兄的事却是这般的沉不住气。
“秦王殿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紫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道。
被紫烟这么一说,楚穆之掩着嘴轻笑了几声,“太子中的毒其实是一种慢性毒,我们做的不过是‘不小心’将他体内的毒激发了一下而以,至于皇兄为什么故意让人抓住……皇嫂,你可知道郑国公世子郑霖已经回京了。”
“什么?”萧希微眉尖忍不住一挑。
郑霖要逃回京城的消息早就传回了京城,京城守卫森严,他怎么可能轻易混进来,除非……
“是你们带他进京的。”
“那是自然。”
看着楚穆之泰然从容的样子,萧希微悬着的心渐渐平缓下来,她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重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脑中如同乱麻的般的思绪也渐渐清晰起来。
太子忽然中毒,惜之又故意被禁军抓获被罚,而郑霖也在这个时候回到京城……这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那么,惜之设的这个局开始渐渐清晰起来。
“看来,皇嫂已经想到了。”楚穆之笑道。
萧希微一笑,从容的坐到椅子上抬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想必,郑霖也瞧见惜之被禁军带走吧。”
楚惜之故意将太子中毒的事情往自己身上引无非便是让皇上责罚于他,可是,却根本没有什么证剧可以证明太子中毒与楚惜之有关,仅凭禁军在太子府门口撞见楚惜之根本不足以定罪,顶多责骂几句,况且,只怕太子所中的那慢性毒是皇上自己下的吧,必竟太子被圈禁,一应物品便是有皇上的人准备,旁人就算想下毒只怕也没有这个机会。可楚惜之要的不只是几句责骂,如果要彻底让太子一党相信皇上表面上扶植楚惜之实则暗地里早已选定了楚砚之,那么,他必须要被当众责罚,所以,才会有燕王一党的数位大臣齐齐前去给他求情。
“皇嫂果真是女中诸葛呀,竟然连这也猜到了。”楚穆之满是敬佩的看着萧希微道,“不错,原本皇兄是打算带郑霖悄悄混进太子府的,不成想……”
“不成想却被太子府周围的禁军发现,怀疑太子中毒是他所为而被带进了宫。”萧希微笑着替楚穆之接话道。
楚穆之点了点头。
楚惜之既然是和郑霖一道想要潜进太子府的又怎么可能给太子下毒?所以,不用想郑霖也该知道是有人借太子中毒想要嫁祸楚惜之。当然,让郑霖相信这些的前提一定是楚砚之在西北对郑家下手时毫不容情,甚至还暗下杀手。只不过,这些所谓的‘杀手’萧希微相信只怕更多的是楚惜之暗中命人做的,因为楚砚之地位未稳还有许多用得着太子一党的地方。
“郑霖现在在何处?”萧希微道。
“皇嫂放心,我已经依旧皇兄的吩咐将他安顿好了,只待时机一到便安排他去见鲁海川。”楚穆之道。
“鲁国公世子鲁海川?”萧希微拧了拧眉。
鲁海川不是病得快要死了么,不然,鲁海阳又怎么会以为他冲喜为借口提前娶希春进府了。
“皇嫂,你也知道鲁海川是太子的人,而鲁海阳却是楚砚之的人,鲁海川不死,鲁国公府又怎么可能落到鲁海阳手中了。所以,皇兄一早便让渡厄偷偷他诊过了,更让人暗中替鲁海川调理,不出几日他便能开口说话了。”楚穆之道。
“也就是说,鲁海川没什么大碍了。”萧希微盯着楚穆之的,神色忽地一冷。
楚穆之一怔,“是,是这样没错……皇嫂,你,你为什么这么问?”
“既然你们能治好鲁海川为什么不早动手!”萧希微厉声道。
若是鲁海川好起来,希春就不必嫁给鲁海阳了。
“皇嫂……鲁海川中的毒需要慢慢解,再说,以前时机未到……”
“那你们想过希春吗?”
楚穆之一怔,愣了片刻后,他才低声道,“皇嫂,希春还没有及笄,再说,鲁海阳娶她是为了拉拢向明轩,他是不会对希春做什么的。”
尽管知道楚穆之说的全是实情,可是,萧希微听了后还是觉得心情很不舒服。
万一了……
上一世希春的的结局如同一根紧绷的弦时时的绷在她的脑中,她总怕听到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殿下,眼下天都要黑了,不知道皇上要罚咱们王爷要跪到何时呀?”眼见气氛不对,紫烟忙插话道。
提起楚惜之,萧希微眉心不觉拧了拧,抬眸朝屋外看了过去。
如今已将近三个时辰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楚穆之苦着脸摇了摇头,“太子骤然毒发打乱了父皇的步骤,而且……父皇一直在东宫未归,想必东宫那边情势不妙,我猜想,今夜皇兄只怕是回不来了……”
萧希微眸子一沉,“紫烟,你立刻命人去东宫那边探查,一有消息便立刻回来报我。”
上一世,她记得太子是因为谋逆失败后自刎的,可如今瞧这情形只怕……
“是。”紫烟应了一声,忙退了出来。
萧希微抬眸走到到门口,看着渐渐阴沉下来的天色,忽地开口道,“你说,太子如果死了的话会如何?”
楚穆之皱了皱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想必崇德殿的那位会气急败坏吧……”
楚砚之还在西北未归,太子一死,京城中最有权势的皇子就只有七皇兄一个,不用想也知道那位会如何震怒。
这一夜,燕王府里灯火通明。
寅时,东宫那边终于有消息传来,太子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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