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在服务区休息,陈远上完卫生间出来,看到徐杰恒和王欣然正背对自己在一边聊天,就装作无意的样子走近,竖起耳朵听他们在讲什么。
“徐部长,这事你根本就不需要征求陈远意见的,应该走组织程序,立刻把他调走。”王欣然有些沉不住气的声音。
“欣然,你这是怎么了?听你的口气,似乎你巴不得陈远马上离开部里,你这话是为陈远的前途考虑呢,还是从自己的私心出发啊?”徐杰恒笑着。
陈远第一次听徐杰恒如此称呼王欣然,听口气很亲近,看来两人私下的时候,徐杰恒都是这么叫她的。
从王欣然的话里,陈远明显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厌恶,她宁可看到自己混得更好,也不愿意和自己共事。
这娘们好无情,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和她有过那种关系的,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啊。
“徐部长,我既没有为陈远的前途考虑,也没有从自己的私心出发。”王欣然辩解道。
“那是为了什么呢?”徐杰恒继续笑道。
“为了工作。”王欣然干脆道。
“工作怎么了?你们不是配合地很好吗?”
“那是因为你只看到了表面,我和陈远在一起搭档很别扭。”
“为什么别扭?”
“因为我和陈远在报社的时候就合不来,互相看着对方不顺眼。”
“呵呵,你们那时候不和,是因为李长青和文方正的关系吧?”
王欣然不说话,算是默认。
徐杰恒似乎对王欣然很宽容,耐心道:“欣然,这我可就要批评你了,那天陈远报到的时候我就和你们说了,大家既要尊重历史,还要面对现实,要往前看,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你是陈远的上司,上司对下属要善待大度才好。”
王欣然欲哭无泪,不错,自己是这混蛋的上司,可这家伙啥时把自己当上司了?天底下哪有这样对上司的?
徐杰恒又道:“再说了,陈远本人不愿走,我也不能硬赶他走吧,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这也是吴市长的意思,而且,陈远到部里以来,工作方面确实表现不错,我是很满意的。”
王欣然无奈道:“那好吧,当我刚才那话没说。”
“呵呵,欣然,看起来你还有点小脾气呢。”
王欣然苦笑一下,不提这事了,接着两人谈起了工作。
陈远咳嗽一声,大步走过来。
徐杰恒转过身一摆手:“上车,继续赶路。”
下午五点,到了省城,直接去黄原宾馆报到。
报完到安排住宿,徐杰恒住一号贵宾楼,王欣然、陈远和小郑住二号迎宾楼,小郑和陈远一个房间,王欣然在隔壁,和邻市一位女副部长一个房间。
陈远拉开窗帘,看着窗外大片的草坪和绿化园林,到底是省委招待所,虽然没有标注星级,但内外档次丝毫不亚于五星大酒店。
这时陈远看到徐杰恒和一个女人正在草坪上散步,边走边交谈。
那女人是吴惠文。
她也来黄原了,不知是开会的还是干嘛的。
陈远眨眨眼,莫非徐杰恒在和吴惠文说自己不给她当秘书的事,不知吴惠文知道了会怎么想,会不会骂自己不识抬举。
不过看吴惠文此时的表情,她一直面带微笑,丝毫看不出不高兴的样子。
陈远放心了,大领导都是心胸宽广的,哪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呢。
吃过晚饭,王欣然和同屋那位女副部长相约去逛商场,徐杰恒则带着小郑离开了宾馆。
陈远猜徐杰恒应该是回家了。
到目前为止,陈远对徐杰恒的家庭状况一无所知,徐杰恒也从来不在人前谈起。
他不说,别人自然是不能问的。
天色黄昏,陈远有些无聊,就下楼到院子里的小树林散步。
走着走着,迎面一个女人缓缓走过来。
吴惠文。
“吴市长好。”陈远忙打招呼。
吴惠文冲陈远温和笑了下:“小陈,你是跟着徐部长来开会的吧?”
陈远点点头:“真巧,在这里遇到吴市长。”
“呵呵,我是要进京出差,路过黄原,住一夜明天就去北京。”
原来如此。
“吴市长日理万机,很辛苦啊。”陈远没话找话。
“谈不上什么辛苦,琐碎的事都由秘书代劳。”
“那吴市长的秘书一定很能干了。”陈远小心翼翼试探道。
“是的,我的秘书确实很能干,不过他也不能老跟着我做秘书,那会耽误了他的前途,毕竟秘书的级别是受限制的,我打算最近给他调整一下岗位。”
这话倒和徐杰恒说的吻合,吴惠文说的调整显然是提拔,不然秘书不是白干了?
“这么说,吴市长是要配新秘书了。”
“是啊,我正在物色新秘书人选呢,小陈,你愿不愿意干啊?”吴惠文半真半假道。
陈远一怔,听吴惠文这话,徐杰恒似乎没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吴惠文。
“呵呵,我倒是想啊,只是能力有限,怕干不了呢。”陈远笑道。
“你不是怕干不了,是不愿意离开徐部长吧,或者是徐部长不愿意放你走吧,呵呵,我要是真把你要去,徐部长会找我算账的,说我挖他的墙角,所以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喽。”
陈远快速琢磨着,吴惠文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第一,她欣赏自己,认为自己能胜任秘书的职位;第二,她虽然欣赏自己,但并没有想把自己调到身边做秘书的想法,因为她知道徐杰恒不愿意。
如此说来,徐杰恒路上是在考验自己对他的忠诚,又给自己设了个套。
徐杰恒敢设这个套,显然是觉察到了吴惠文对自己的赏识,于是顺水推舟来了这么一下。
同时,徐杰恒还自信一点,那就是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是没有机会单独和市长接触交谈,无法验证真伪的。
徐杰恒的想法是有道理的,如果不是自己偶然遇到吴惠文,如果不是吴惠文有兴致和自己聊天,确实没有机会验证。
这样想着,陈远有些后怕,幸亏自己决策英明立场鲜明,顺利过了徐杰恒这一关的考验,不然……
和吴惠文分手后,陈远边回房间边想这事,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尼玛,伴君如伴虎啊,稍有差池,鸡飞蛋打。
陈远又觉得沮丧,自己到底要怎么样去做,才能获得徐杰恒从能力到忠诚的彻底信任呢?
这似乎很难,却似乎又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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