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惠文沉默片刻：“说说你的事吧。”
“你不都已经知道了？”陈远道。
“我知道的是组织上公布的，现在想听你说。”
陈远想了下：“吴市长，如果我说的和组织公布的不一样，你会相信哪一个？”
“这问题我现在不能回答你，组织上的版本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想知道你那里会不会有另一个版本。”
听吴惠文这么说，陈远有些沮丧：“我这里的确是有另一个版本的，但如果说出来你不信，那也没什么意义了，算了，还是不说了。”
“你不说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不会相信呢？难道你认为我就如此昏庸？”吴惠文意味深长地看着陈远。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是官场中人，在我和组织之间，自然会更相信后者。”
“不错，在很多时候，我是很相信组织的，但有些时候，当组织的名义被有些人滥用的时候，或许就要斟酌斟酌了。”吴惠文不紧不慢道，“小陈，今天在这里，你可以不当我是市长，当我们现在是私人谈话，如果你相信我的人品人格，就告诉我实情，如果你觉得我不可信不可靠，那么，我们的谈话现在就可以结束了。”
吴惠文这话虽然听起来委婉，但带着隐隐的不快，陈远感觉出来了。
陈远又觉得，吴惠文今晚把自己叫来谈话，似乎显出对自己的关心，并没有任何恶意。
想到这里，陈远不由有些歉意：“吴市长，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更相信你的人品人格，说实话，我一直很崇拜你。”
吴惠文笑了：“这么说，你是我的粉丝了，有这么一位帅哥粉丝，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呢？”
陈远也笑起来，没了任何顾忌，接着就把事情的全部过程原原本本告诉了吴惠文。
陈远只陈述事实，不说任何自己的猜想和怀疑。
吴惠文听得很专注，边听边带着沉思的表情。
听陈远说完，吴惠文点点头：“小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知道了。”
“然后呢？”陈远傻傻看着吴惠文。
“然后？你还想要什么然后？”吴惠文笑道。
“你信不信我说的？”陈远直接道。
吴惠文没有回答，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死，轻轻呼了口气：“小陈，你先回去休息吧。”
陈远傻眼了，自己如实说完了，吴惠文却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不知道她到底相信哪个版本。
陈远不由沮丧，垂头丧气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关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吴惠文，她正坐在那里看着自己，脸上带着隐隐的笑。
这笑似乎很莫测。
陈远接着走了。
陈远走后，吴惠文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看着厦城璀璨的万家灯火，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眉头微微皱起，神情有些严峻。
此刻，吴惠文由陈远这事想到了更多……
沉思良久，吴惠文摸出手机开始拨号，片刻道：“张主任，休息了没？”
“没啊，吴市长有什么指示？”电话里传来张丽的声音。
“没什么指示，我们住在同一家酒店，我今晚吃的有点饱，你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好啊，没问题，我这就下楼。”
“晚上外面有点冷，多穿件衣服啊。”
“呵呵，好的，谢吴市长关心。”
吴惠文挂了电话，接着穿上外套下楼……
第二天早上，陈远和张丽到餐厅吃早饭，又遇到了吴惠文、郑世东和钱伟山。
“小陈，怎么就你们俩下来吃早饭，你那些同伴呢？”吴惠文问道。
“啊，这个……”陈远灵机一动，“他们还在睡懒觉呢，我和张主任先下来吃的。”
边说陈远边看了张丽一眼，她嘴唇抿着，似乎想笑。
陈远不由担心张丽这么笑会露出破绽，暗暗冲她使了个眼色。
这一使眼色，张丽却似乎更想笑了，陈远愈发担心，不由瞪了她一眼。
吴惠文点点头：“嗯，看来你和张主任都是勤快人啊，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们去吃吧。”
“嗯，好好，各位领导先请。”陈远忙点头，松了口气。
吃完早饭，陈远和张丽在酒店门前等着，一会预约好的旅行社的中巴来了，上车直奔南靖去游土楼。
离岛出了市区，车子很快进入了山区，这个季节，北方的山里一片萧条土黄，这里却是满眼翠绿，充满勃勃生机。
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陈远贪婪地看着窗外的青山绿水，不由心旷神怡。
一会陈远想起吃早饭时遇到吴惠文的事，转头看着张丽责问：“刚才吴市长问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好好配合？差点露馅。”
张丽抿嘴笑起来：“你个傻子，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吴市长昨晚就知道我们是两个人来厦城的了。”
“啊，这，她怎么知道的？”陈远感到意外。
“昨晚吴市长和我一起出去散步，我告诉她的。”
“你们出去散步？啥时候？”
“你离开吴市长房间之后。”
“你知道我去吴市长房间了？”
“对，她告诉我的。”
“她怎么和你说的？”
“她说和你聊了会人生。”
陈远挠挠头：“你干嘛要告诉她就我们俩来的？”
“我们又不是做贼，光明正大出来旅行，有必要遮掩吗？”张丽反问。
“这个……虽然如此，但我还是担心别人会多想什么。”
“只要我们心里没有鬼，何必担心别人怎么想呢？再说，依你对吴市长的了解，你认为她是那种会多想的人吗？”
“嗯，这倒也是，那就是我想多了。”陈远又挠挠头皮，“对了，昨晚你和吴市长散步，她和你聊啥了？”
“跟和你一样，聊人生啊。”张丽又抿嘴笑。
“撒谎。”陈远不信。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个。”
“不说实话我挠你。”
“你敢？”张丽一瞪眼。
陈远二话不说，伸手就往张丽腰间戳，张丽忙躲闪，浑身笑得发颤，“痒，停，住手……”
听他们嬉闹，旁边的游客都往这边看，一对老者对旁边的老伴道：“看这两口子，多亲热。”
“是啊，真让人羡慕。”
“看他们像是姐弟恋呢。”
“嗯，有点像，不过看起来很和谐，感情不错……”
听着他们的话，张丽和陈远停止了嬉闹，张丽神情有些扭捏，陈远也有些不自在，心里却又涌出微妙的感觉。
陈远看了一眼张丽，她的脸微微发红，带着一丝少女般的娇羞。
陈远心一跳，没想到张丽如此成熟的女人，竟然也会有这般娇容，别有一番风味。
沉默了一会，陈远小声道：“这回心里有鬼了吧？”
“去你的。”张丽轻轻打了陈远一下。
陈远无声笑起来，那种微妙的感觉再度在心里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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