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凌一然找遍整间屋子也只找到一小瓶下品灵药。
她从瓶内拿出一颗服下，稍稍休息一会儿，这才起身找了点木柴点燃取暖。
每个月万剑宗都会给众弟子例行分发资源，她作为大师姐，领到的资源应是最多的。
可自打她搬来这后山，一开始还有师弟师妹送资源过来，后面来的人越来越少，送的东西也逐渐减少。
到如今，整整三个月，她也没收到半点丹药。
她也曾去问过，那时她还在金丹期，师弟师妹们抓着她胳膊撒娇，说最近资源少，他们境界低微，求她分点资源给他们。
彼时她记着师尊的话，又念及自己已经金丹，对这些东西需求不大，也就默许了。
后面她境界跌落，再去询问，他们则满脸不耐：“以前不都是这么分的？实在不行我去查查吧。”
这一查便再无音讯。
后面她想计较也没那个实力了。
很快，一瓶下品灵丹被吃完，她只堪堪恢复了些走路的力气。
凌一然试着运转体内灵力，发现自己灵根损坏太过严重，加上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哪怕修好，也会大大影响修炼速度。
这是挖龙骨时留下的后遗症。
正常的修炼已经不适合她了，她必须找到一条属于她的生路。
空荡荡的卧室里，只有点燃的火苗不断攒动。
凌一然静静坐了一会儿，起身在衣柜里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里挑了件稍稍厚点的换上，朝着后山深处走去。
万剑宗后山很大，共有三座，她住的地方在第一座后山上，再往里走有一汪寒潭，冰灵根的弟子会定期来这里修炼。
寒潭周围不少地方都结了冰，凌一然站在边上，拢了拢唯一的披风，从怀里拿出一颗拳头大小，周身泛着白光，晶莹剔透的珠子。
这颗冰魄珠是她前些年下山历练时偶然所得，她是火土双灵根，本无法使用冰魄珠，但这颗冰魄珠吸收了太多天地精华，竟可以隐匿她半龙族气息，她这才一直将其带在身边。
她的修炼速度也因此受到一定限制。
即便如此，她依旧在入宗门第五年突破金丹，成为万剑宗年轻一辈第一人。
如果没有这些事，她应该已经突破元婴了吧。
只可惜，没有如果。
凌一然不再犹豫，将冰魄珠大部分力量吸入体内。
极寒的灵力顺着手臂进入身体，慢慢向着四肢流淌。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凌一然周身温度骤然降低，点点冰霜顺着她的手指和小腿蔓延。
到最后，只有那破损的灵根处还有一团微弱的火焰与之抗衡。
这种被入侵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对习惯了火焰的凌一然来说，被冰封时额外难受。
“呼……”凌一然长长呼出一口气，又一次加大了对冰魄珠的吸收。
终于，身体内最后那点火苗被熄灭。
随着咔嚓一声，凌一然明白，她的灵根彻底废掉了。
这灵根是当初师尊为了让她顺利融入人类社会，利用古籍上的法子强行植入她体内的。
为了适应它，刚开始的几年，凌一然每晚都需要承受灼烧之痛，整整三年才有所好转。
如今，师门恩情她已还尽，这灵根也是时候该还回去了。
将已经近乎无色的冰魄珠放在寒潭中央，凌一然继续朝着后山深处走去。
后山气候极端，荒无人烟，第一座后山还时不时会有弟子过来，另外两座后山则从未有过弟子到达。
据师尊所说，后面两座后山到处都是有毒的灵草和危险的魔兽，属于万剑宗禁区，不可随意踏足。
若不是有前世记忆，她怕是永远不会怀疑师尊的话。
来到第二座后山脚下，她看着面前异常坚固的结界，抬脚走了进去。
这个结界只会对万剑宗弟子有效，此时的她灵力全无，和普通凡人无异。
万剑宗处于群山之巅，普通人类根本不可能踏足，因此这结界也就没有阻止凡人的必要。
她很轻松穿过结界，踏着满地碎骨和不知名的灵草，一步步朝着里面走去。
没了冰魄珠和灵力压制，凌一然身上半龙族的气息尽数释放，迅速吸引了大批魔兽。
但那些魔兽只在暗处悄悄观察着她，无一上前。
未被灭族之前，龙族乃魔兽之首，哪怕她只有半龙血统，也不是普通魔兽敢招惹的。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凌一然看见远处破旧的木屋，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到了。
她来到木屋门前，无视门上肮脏的血迹，伸手敲响房门。
咚，咚，咚。
回应她的是后山深处魔兽的嘶吼。
凌一然很有耐心，站在原地等魔兽吼完，才淡淡开口：“莫聆前辈，可否开门与晚辈一见？”
魔兽的嘶吼声骤然停下，无尽安静中，唯有凌一然的声音清晰可闻。
“莫聆前辈，我们拥有同样的敌人，也只有我能帮你离开这里。”
面前的木门被陡然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出现在她面前。
“你说我们拥有同样的敌人，你倒是说说，我的敌人是谁？”
莫聆身形佝偻，骨瘦如柴，一对眼窝深深凹陷下去，浑身还带着奇怪的味道。
可就是这样一位看似普通的老者，前世却能在灵根尽毁的情况下在密林生存几十年，最后还带着密林中的魔兽攻击万剑宗，重伤师尊，足以可见其厉害之处。
“莫聆，五十年前万剑宗最具天赋的弟子，也是原定的万剑宗下一任宗主，却被奸人陷害成了宗门叛徒，废掉灵根后扔到密林。”
凌一然每说一个字，面前的老人面色就阴沉一分。
可她却并不害怕，反而微微一笑，“莫前辈，您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莫聆皱紧眉头，深深看了眼面前之人，还是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我这里可没你坐的地方，你就坐地上吧。说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
五十年的时间，早就让木屋摇摇欲坠，混着血污的地板更是不堪入目，踩上去还有种奇怪的触感。
这地板，就是魔兽见了都忍不住嫌恶，莫说面前这个看着光鲜亮丽的人类女娃了。
出乎莫聆预料的是，凌一然面不改色，眉头都没皱一下，真准备往地上坐。
莫聆面色一变，抬脚将旁边的小凳子踢了过去，刚好落在少女身下。
果然。
凌一然抬起眸子，轻声道：“多谢莫前辈。”
莫聆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挥挥手不耐烦道：“行了，少在这里给我套近乎，你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死在这里。”
凌一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相信莫前辈已经看出来了，我是半龙族。”
“还是少了一半龙骨，只剩一片护心鳞，龙须龙角龙爪皆被取走的半龙族。”
“而这一切，都是万剑宗宗主的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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