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来这么多为什么?”季宴礼嗓音低懒:“老爷子就喜欢收藏这些东西。”
云岁晚没再多问,心里狐疑,难道季老爷子的确插手了这事儿?
想到拍卖会那会儿,夏斯年对那件文物也格外执着,季宴礼不动声色道:“怎么?你感兴趣?”
“如果是,”云岁晚说:“你能给我吗?”
“感兴趣的是你?还是另有其人?”他眸光微闪。
云岁晚心里想着其他事,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实话实说:“当然是我。”
季宴礼懒懒嗯一声,想了想,说:“老爷子很看重,可能要不过来。”
她也没抱希望,只能自己想办法将东西拿到手里。
如果这事儿真的和季老爷子有关,她必须得想办法将季家摘出去。
有点儿难办……
云岁晚有些头疼。
算了,不想了,改天再说。
意识到季宴礼箍着她腰的手越来越紧,云岁晚顿住,提醒他:“你不回去吗?”
“为什么要回去?”他说得十分理所当然。
“我要睡觉了。”
“你睡你的。”
“……”
云岁晚妥协,知道这人不要脸起来,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就当旁边人是空气。
她闭上眼睛,忽略掉身后温热的体温,渐渐陷入沉睡。
原本以为会很难睡着,却没想到上下眼皮一合就睡了过去。
可能太累了吧。
季宴礼关了床头的夜灯,眼睛渐渐适应黑暗,迎着银白色的月光,他静静注视着怀里人的睡颜。
即使睡着了,云岁晚的眉头依旧轻轻皱着,清丽卓绝的面容在溶溶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仿若不染世俗的一朵白百合。
指腹抚向她的眉头,轻轻为她抚平。
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温柔,在夜深人静时,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将自己压抑已久的情感和占有欲尽数显露出来。
什么时候认清自己对云岁晚感情的,季宴礼自己都不知道。
更不知道他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
七年前从江心弈嘴里得知岁晚喜欢着他时,他心情很复杂,但唯独少了几分惊讶。
好像在那之前,他就已经窥探到,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不点明,也不改变。
在云岁晚怕他知道的时候,季宴礼也怕被她知道自己已经知道。
欺骗了她,也欺骗了自己。
直到江心弈点明,捅破了心里的那层伪装,季宴礼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也清醒地知道她对自己的这份感情是不对的,不被人所接受并理解的。
所以,他有责任制止云岁晚的执迷不悟。
于是,季宴礼和江心弈演了一出戏。
和他当时预想的一样,云岁晚听见了也看见了,却只有一点他没料想到。
那就是岁晚竟然会对他告白。
很明显,她喝醉了,好像误以为自己在做梦。
想到这里,季宴礼心脏总会缩紧,好似被一双大手捏着攥着。
因为当时的她看起来真的很难过,他也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云岁晚。
原来,在她的梦里,她的内心深处,竟藏着如此浓重的悲伤。
同时,也让季宴礼认清一个事实,喜欢他让她变得很痛苦,这更加剧了他的决心。
他狠下心,说了一句不重却挖心的话。
他站在哥哥的角度,教训般,说:“岁晚,不应该这样。”
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的云岁晚,那一刻周身都弥漫着显而易见的恐慌,万念俱灰不过如此。
季宴礼动了动手指,抑制住自己疯狂想要拥抱安慰她的念头,告诉自己,别心软,对她没好处,那样只会让她越陷越深。
他走了,出去却让佣人一刻不停地看着她。
怕她做傻事。
明明达到了目的,季宴礼心里却并不好受,甚至越来越烦躁,沉闷。
想到她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想见到自己,他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正好趁这个机会调整一下自己。
只是没想到,突然有一天收到了云岁晚不告而别的消息,什么都没带走,也什么都没留下,只有一封叮嘱他们不要去找她的信以及全部的抚养费。
这种告别决绝地令人心慌,可能除此之外只有遗书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季宴礼那瞬间的反应是极致的慌乱,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风度和冷静。
他吩咐宋昭,疯了一样地吼出声:“封锁全城的机场和车站,无论如何也要查到云岁晚去了哪里。”
宋昭连忙应下,还没走出去,就被赶来的江心弈拦住。
她劝他:“宴礼,你别冲动。岁晚既然说了不要去找她,那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你要是贸然去见她,只会适得其反,或者很有可能我们之前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
“说不定岁晚只是想出去一个人静静,过不久就回来了呢。你总要给她一个空间。”
冷静下来的季宴礼意识到自己失态,狼狈地坐在椅子上,他揉了揉眉心,对刚才失控的自己感到陌生,并且不太喜欢。
有种什么东西逃离他的掌控,正朝着他规避的方向发展。
季宴礼本能地逃避了这个问题。
他将宋昭叫了回来,默认了江心弈的说法。
慢慢会变好的,当时季宴礼心想,随着时间,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也正因此,他错过了能找到云岁晚的最佳时期。
再想找人时,国内已经没有了她丝毫消息。
国外更是大海捞针。
季宴礼面上看不出什么,依旧过着如往常一样的生活,只是之后很少再回到“华庭别墅”,也从不在家里留宿。
这里是她的家,她会回来的。
季宴礼一直坚信,却比任何一个人心知肚明,在云岁晚离开之后,心里的每一处都空落落的,无懈可击的皮肉下是浑浑噩噩的灵魂。
直到今年,他知道了云岁晚回国的消息。
喜悦吗?
没错,难以形容。
可他很快又知道她带回了一个女儿,她好像结婚了……
是啊,七年过去,当初那个小孩儿已经二十五岁,已经成家立业也不稀奇。
季宴礼心里是有怨的,不知是对她曾经的不告而别,还是对她的移情别恋。
此时的他尚且还分不清,直到云岁晚对他避之不及,冷漠地比陌生人还不如,却可以全心全意为另一个人付出。
而这些是他曾经拥有过,现在已经失去的。
季宴礼嫉妒她口中的丈夫,也嫉妒夏斯年,嫉妒地要疯了。
无数阴暗的想法冒出来,想占有她,拥有她,让她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不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
原来,一直执迷不悟的人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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