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墙而立,听着病房里面的抽泣声,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过了许久,直到里面没有了声响,陆煜辰这才推门而入。
沈瑄已经从病床上下来,正在收拾东西。
听到动静,她立马转头望去,“您是……陆二少爷?”
沈瑄记得这男人。
之前沈家和陆家有合作项目,她曾与这位陆二少爷有过交集。
他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深不可测。
沈瑄与他对视了一眼,在一瞬间明白是他救下了自己。
“昨晚给您添麻烦了,您留个卡号给我,我会将医药费全都转给您。”
面对其他的人时,沈瑄与在厉司渊面前的卑微胆怯截然不同。
就像婚前那个明媚且张扬的她。
陆煜辰没说什么,却看出沈瑄想要与他划清界限的意图。
他轻轻摇头,微笑道:“不必了,这是陆氏名下的医院,相比之下,我更希望能和沈小姐成为朋友。”
沈瑄神情微冷,侧头打量起来眼前的男子。
忽然,她微微一笑。
“不用了,我的丈夫并不喜欢我和异性过多接触。”
说完,她收拾完毕。
顺手将名片放在了床上,随即拎着包跟陆煜辰擦肩而过。
“医药费就直接去联系我的助手就好。”
沈瑄从山上跌落下来时,内脏受了伤,就连一根肋骨也断了。
但因为伤势不算太重,大夫只是叫她先观察治疗,不必大动干戈。
沈瑄没接厉司渊连着打过来的电话,自个儿打了车回家。
一开门,迎面看到的景象让沈瑄愣在当场。
她用来布置房间的装饰品、挂画,全被胡乱丢在客厅的地面上。
厉司渊坐在了沙发上翻阅文件,听到声响便转头望向她。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沉了沉:“怎么不接电话,我不是说过去接你吗?“
这带着责问和教训的语气,让沈瑄一时有些恍惚,感觉自己是不是做了些什么叫他恼火的错事。
沈瑄低下了头,换鞋进了屋。
“不用了,若是你在来的路上突然又有别的事,白白浪费我们时间。”
虽然没明说,不过昨晚发生的事两人心知肚明。
厉司渊皱起了眉头:“还有多余的力气跟我闹脾气,看起来你昨晚过得还不错嘛。”
沈瑄没出声。
是啊,一整晚在医院里面昏迷,啥也没干,伤口也处理好了,确实不算糟糕。
她没提地上的那堆杂物,正打算上楼,却正好跟楼上房间的门口站着的女人打了个照面。
韩欣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
沈瑄整个人都懵了,不明白这是唱哪出戏。
韩欣笑容满面地跟她打招呼。
“嗨。”
沈瑄呆呆地转头,看向厉司渊。
厉司渊走上前来解释道:“小欣昨晚喝醉了,所以我就将她给带了回来休息了晚,还让她去洗了个澡。”
接着,他又画蛇添足般补了一句:“我们什么也没做,她在客房睡的。”
在客房睡的?
沈瑄眼中闪过一丝讥讽:“那她为什么从我们房间走出来?”
厉司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倒是韩欣,委屈地说开了。
“对不起沈小姐,我也只是想找件衣服借用一下,我的衣服在昨天全都脏了,也不想麻烦司渊去买……”
她眨巴着眼,小心地看着两人,仿佛是沈瑄在无理取闹。
“有什么好跟她解释的?”
厉司渊打断了她的话,脸上写满了不满。
“你昨晚夜不归宿也就罢了,小欣只是想换一件衣服,你至于这么揪着不放吗?”
他高高在上地审视着沈瑄,语气中夹杂着施恩的味道:“待会儿你拿我的卡去再买几件就是了。”
沈瑄扶着楼梯扶手,看着眼前的这一男一女。
这一个,是她的丈夫。
另一个,则是她的丈夫心里的白月光。
反倒是她,显得像是多余的。
她轻声笑了起来,可却笑得厉司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自己夜不归宿也就算了,可她扔了我的东西,我连计较都不行吗……厉司渊,你到底把我当成了谁的妻子?!”
沈瑄眼圈泛红,厉声质问道:
“你说你的母亲留下的遗物掉山上了,所以我穿着个高跟鞋在山上找了一整晚,最后还从山顶摔了下来,”她指着自己肋骨,“就连肋骨也断了,内脏受伤,如果不是有人恰好路过救下了我,我现在可能已经冻死在路边了!”
厉司渊的脸色骤变。
“而你呢?!”
“你在高级会所里和你的那些兄弟们谈笑风生,把口口声声说丢掉了的东西随便戴在别的女人的手上,甚至在我向你打去电话的时候,你还跟你的朋友一起嘲笑我!”
沈瑄咬紧牙关,每一句话都像在心头割了一刀。
“厉司渊,这一段婚姻又不是我硬要来的,所以你凭什么,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头上?!”
话说出口,沈瑄再也撑不住,泪水像决堤般涌出。
她确实爱着厉司渊,也憧憬着与他共结连理。
但这桩婚事,是在她提议并征得厉司渊同意,双方家庭首肯后成形的。
凭什么婚后,他要把自己未曾得到韩欣的心与怨恨,一股脑儿怪罪到自己身上。
婚前的她,曾是多么高傲,不论是在企业运营还是社交场中,总是那个万众瞩目的焦点。
为何,就因一时的心动,一段婚姻,她就被践踏至泥潭之中。
过往因厉司渊而倍感狼狈的情景在脑海中一一闪现,随即崩塌,化作尖锐的碎片刺痛心房。
偌大别墅内,此时唯有沈瑄强忍的呜咽声回荡。
厉司渊欲张口,想让沈瑄别再伪装。
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从前那些未曾在意的行为,经她如此一说,好像真成了自己的过分之举。
厉司渊不知该如何回应,只静静站立,默默注视。
直至——
“沈小姐,我没想到会让你如此难过。”
韩欣抿紧嘴唇,步下楼梯,站到沈瑄面前,“但请别责怪司渊,或许他只是,还不知道如何爱你而已。”
沈瑄泪眼蒙眬,心间刹那间觉得,许多事也许是对韩欣的误解。
然而下一刻,韩欣借着为她拭泪,贴近耳畔。
“他只懂得,怎样爱我。”
耳边响起那带着玩味讽刺的话语,沈瑄还来不及反应,韩欣便向后倒去,摔倒在楼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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