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卫一共有一千多人,由裴云鹏这个千总统领,在他之下,又有两个把总,一个是陈寅,另外一个是裴云鹏的小舅子王十三。
而西陵卫分为两个大营,一个由陈寅这个把总统领,在西陵城的西边,另外一个大营在西陵城的东边。
为什么陈寅在西边,当然是西边要直面棠溪峡的那一伙山匪,不怎么安全。
裴云鹏是千总,肯定要照顾自己的小舅子和自身安全,所以才会把大营一分为二,那安全的另外一面当然留给自己和小舅子。
想要剿匪,陈寅只能是重整旗鼓,好在之前留下了最大的一块银锭,足足有五十两之多,用这些银两发足了兵饷,再到西陵城里招募一些新人,才有资本去剿匪。
但等陈寅到了西边儿的大营之中,才发现事情发展的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
从记忆里面知道,西陵卫很烂,没想到是这么烂。
他手下的西陵卫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到了记忆之中大营的位置,一望无际的空地,连个毛线都没有。只有几个地基摸样的深坑。
“难道是我记忆出现了偏差,来错了地方?”
陈寅疑惑的挠了挠头,四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土坡上,一个孩童追赶着两头正在吃草的羊,一个放羊的老人正躺在大树的树荫之中。
那孩童穿了一条短裤,颜色质地有些眼熟。
他向这老人走了过去,“老人家……”
老人把脸上的草帽拿开,警觉的看了一眼陈寅,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孩童和羊,这才起身说道:“什么事儿?”
“我想问一下,这西陵卫的大营是不是在这?”
老人没有说话,把草帽一伸:“一个问题,五钱……”
陈寅一愣,这就要钱?
可他还急着找人去剿匪,就只能在怀里抹了抹,摸出了五文大钱放在了老人的草帽之中。
“你这老人家,向你打听个事儿还要钱啊!”
老人收回了草帽,看了看里面的大钱,拿出来掂量了一下,又仔细的把钱塞进了怀里。
“先回答你这个问题,是的,我是远近闻名的万事通,向我打听事儿肯定是要收费的!”
陈寅有些无语:“那西陵卫的大营是不是在这?”
老人又伸出了草帽。“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再五钱。”
“…………”
又是五钱放在了老人的草帽之中。
一番查看,掂量,最后仔细的放在了自己的怀里,老人这才说道:“西陵卫的大营是在这儿!”
“那这里怎么空荡荡的?我记得这里可是有营房,营房外面还有一圈篱笆呢!”
不等老人伸出草帽,陈寅咬了咬牙直接拿出了一块大的碎银子放在了草帽之中。
老人看了看草帽里的碎银子,顿时喜笑颜开,露出了一口的豁牙。
“好叫这位富贵的公子知道,今天上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几十个老兵行色匆匆,叫着什么没有活路了,然后就开始收拾家当,说是要离开。”
“外面的篱笆全部都拔了,当做柴火便宜卖给了附近的村民。”
“至于营房,当做把材料贱卖给了老汉我了,全都被我拆回家去了,哈哈哈!”
说完老人畅快的笑了起来:“只用了五十钱, 就买了五个营房,木料,砖头拉回去都能盖三间大瓦房了,大营里面的旗杆我只花了两个大钱,拿回正好去了补羊圈。”
“那旗杆上的大旗用的是上好的布料,回去我儿媳妇就改了五条内裤,我们全家都穿上了新内裤。”
“公子你请看,我那孙子内裤上还有一个字嘞。”
说完叫过孩童,展露孩童身上的短裤,屁股上赫然绣着一个陈字。
陈寅感觉腹中有一股郁郁之气,怎么发不出来。
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刚才看孩童身上的短裤有些眼熟。
这些老兵卒都跑完了,自己岂不是成了光杆司令?
堂堂一个正七品把总,手下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这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回到了大宅之中,已经是傍晚,坐在了那把破椅子上,陈寅摸着下巴一阵思量。
现在他就算是拿手里的五十两银子去招募新兵,招得到招不到还两说,就算是招到了,带着一群生瓜蛋子去剿匪就是痴人说梦。
而且这个时代的人,但凡是有一口吃的,也不会去当兵。
普通人还可以经商科举,当兵成了兵户就什么都干不了了,而且是个军官就会吃空饷,喝兵血,当兵比牛马都不如。
牛马还能吃饱饭呢!
但不把云里金刚拿一伙匪徒给剿灭了,自己怎么度过眼前这一关。
狗日的钱多多,临走之前还阴了老子一手。
此等恩情,必当涌泉报之。
但想想钱多多现在已经高升中州府的千总,算起来,比西陵卫裴云鹏的地位还要高那么一点,他有有些无奈。
想了许久,好像也只有两种办法了。
就是诏安,把云里金刚这一伙山匪给诏安了。
然后扩充到自己的手下,这才能度过眼前的危机。
可怎么诏安,又用什么身份去诏安?他之前可是冒充过云里金刚的亲儿子,要是回去诏安,让云里金刚知道自己骗他,别说诏安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另外一种办法就有些风险了,还是利用云里金刚亲儿子的身份,混入山匪,然后找个机会……
那云里金刚吃人心肝,死有余辜,对于弄死他,陈寅没有一点心里负担。
裴云鹏只给了两日时间,刻不容缓啊!
把玩了一下手里剩余的银子,陈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先是休息了一夜,养足了精神这才出门。先是去铁匠铺里买了一把匕首,然后又在药房配了一些蒙汗药,巴豆粉塞进怀里。
再到城里粮商那里买了几车粮食,雇了大车,直奔棠溪峡而去。
四十两银子还是挺多的,粮食 一共装满了三辆大车,几个车夫一边赶车一边儿对陈寅说道:“客官,前面就是棠溪峡的境内了,山匪闹的厉害,我们可得按约定好的,就送到前面。”
“你放心,到了前面的小路,马车也只能往里走一里地,到时候你们直接把粮食卸到地上就行了,其他的你们不用管,车钱我给你们双倍。”
几个车夫这才放下心来,甩起了手里的鞭子。
从官道上下到了小路,没走多远,这些车夫就停下了马车,开始把粮食往地上卸。
陈寅等着他们把粮食都堆在了树林里,结清了银钱,此时他手里的这五十两银子已经用的干干净净。
目送车夫们离开,陈寅看了看不远处的山路,心中道:“富贵险中求,成与不成就看运气了。 ”
砍了一些树枝把这些粮食胡乱的覆盖了一番,陈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把匕首藏在了靴子里,这才向棠溪峡走了过去。
往里走了两里地,他就把手放在了嘴边儿,做成一个喇叭状,
“前面树上的暗哨听着,我是……你们的少当家,我给你们送粮食来了。”
果然,这一声呼喊之后,不远处的一棵树冠茂盛的槐树上下来了两个人,这两人仔细的看了一眼,这才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
“原来真是少当家来了。”
“少当家一路辛苦,肯定渴了,我这里有水囊,灌的是山泉水,特别清甜。”
说完递上了水囊。
陈寅也不推迟,接过了水囊就灌了一气。
然后把水囊还给了那个喽啰:“你们俩看谁回去通报一下,我运了一些粮食上来,就堆放在不远处的树林之中,有几千斤,得要人帮忙才能运上去。”
“少当家怎么知道山寨最近没了粮食,大当家正为这事儿发愁呢!我这就回去禀告大当家。”
递水的喽啰把水囊绑在了腰上,拱手就向山上跑去。
另外一个喽啰用袖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擦了擦,“少当家坐,赶了这么远的路,赶紧休息休息。”
陈寅也不推辞,直接就坐在了石头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瞅着日渐中午,太阳光也变得火辣。
忽然山上冲下来了一伙人,为首的还是陈寅的老熟人,那个用曲给他送行的李二胡。
李二胡一脸的笑意:“少当家威武,竟然给我们送来救命的粮食,可惜大当家出门去做生意,不在山寨之中,要不然不知道有多激动。而且托少当家的福,我被大当家青眼有加,现在也混上了这山寨头目,排行老四,掌管钱粮。”
一听这话,陈寅眉头微微一皱:“些许粮食算不上什么,快让人都搬上去吧!”
李二胡挥手让一群喽啰去前面的树林去运粮食。
他拿出了一把蒲扇,贴切的给陈寅扇风。
忽然,他压低了声音对陈寅说道:“少当家,你竟然还敢回来,真是艺高人胆大,不知道这一次又带了多少的人来剿匪?”
陈寅一个激灵,差点从石头上蹦起来,心脏开始剧烈的狂跳,“难道我特么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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