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道长顾不上两股污秽,颤颤巍巍的提起了裤子,一定是雷罚,不然晴空白日怎么会有雷声,还波及到了钟楼。
此时他有些后悔,当初为何把这一间厕所盖在外面。当时贪图外面的空气流通好,味道小,但按照规矩来说,建造在这里确实有些不当。
加上他去云游,徒弟又跑了,道馆荒废了好多年,连里面神像的泥胎都破败不堪,他心中笃定绝对是灵官爷对他不满,这才降下了雷罚。
“你们几个去把马车找回来。”在得到陈寅的肯定答复以后,李嫣然心情好了很多,叫几个吓呆的下人去追受惊跑的马车。
这才注意到竹香晕倒在地上,赶紧上前一番查看。
李二胡挪到了陈寅身边儿,“陈兄弟,虽然亲身经历过,但还是感觉震撼,这真的是雷法吗?”
在他的认知之中,还是觉得面粉能爆炸不太可能,陈寅肯定是用面粉在掩盖什么。
陈寅也懒得分辨,胡扯道:“这可不是什么雷法,这叫雷遁。”
竖起了大拇指,李二胡问道:“能不能教教我。”
“这可是家学,要学得磕头拜师,你要是能狠下心给我磕头奉茶,我其实可以。”
一听陈寅这苛刻条件,李二胡顿时摇了摇头。
“那烧黄纸结拜为兄弟呢?”
这话一说出来,陈寅立刻就想到了和他烧过黄纸的结拜兄弟钱多多,那张无耻的笑脸立刻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做兄弟的只要讲义气,重感情,烧不烧黄纸事其次,主要是认定了兄弟,就要有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觉悟。既然你不嫌我出身低微,今后你我就是亲生兄弟,我今年十七,不知道……”
李二胡眼睛一亮:“我十八。”
“大哥……”
“二弟……”
相视一笑,顿时勾肩搭背。
“这术其实很简单,面粉均匀撒开,人出来火把丢进去,撒面粉的时候心中要叫默念一声雷公助我,雷遁麒麟。不念这口诀就不灵了。”
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一番言语随着山风吹进了树林之中。
松鹤道长隐约听到了雷公助我,雷遁的只言片语,心里更是震惊。
看向陈寅的目光又凝重了几分,“竟然不是灵官降下雷法,而是这年轻人……这人竟然会道家雷法,他到底是谁?”
马车里陈寅一脸的呆滞,通过和李二胡交谈,这才知道李家是真正的豪门大户,祖上跟着洪武爷起家,一路开疆拓土,深受信任,但李家先祖功成名就之时却急流勇退,辞官回到了陈州城祖地。
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勋贵,还是躲过了清算的勋贵。
后来锦衣卫成立的时候,他不愿意出世,就让儿子去南直隶谋了个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家里后代基本都会蒙荫进锦衣卫。
到了李二胡这一代,他大哥早就蒙荫做了镇抚使。
但老大小时候发过高烧,脑袋有些不灵光,二姐这才女扮男装帮大哥在应天府管事儿。
也就是说,李嫣然才是他要抱的大腿。
一想到昨天晚上戏弄李嫣然的贴身丫鬟,还冒充李嫣然的情郎,陈寅不禁有些隐隐后悔。
而在李嫣然的马车里,竹香悠悠的转醒,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叫道:“陈公子危险……”
听到竹香醒来最关心的竟然是陈寅,李嫣然有些奇怪。
“你这么关心陈寅啊?”
竹香看了一眼李嫣然,脸上微红,赶紧解释道:“小姐,不是,我没有关心……那是因为……”
忽然间她的眼泪就涌了出来:“小姐,陈公子对您用情至深,现在还身怀重病,就不要折腾他了。”
李嫣然一愣,回想起竹香这一段时间的表现,眉头微微皱起:“对我用情至深?他对你说了什么了。”
“没有,小姐,他什么都没有对我说,都是我胡乱猜的。”
竹香生怕连累陈寅,又赶紧掩饰。
但她那里是李嫣然的对手,没有几句话就把昨天晚上在磨房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她性格本来就火爆,一听到这陈寅哄骗自己的婢女帮他磨了一夜面粉,而且还造谣说和自己有情愫。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下车去教训他一番。
不过转念一想,就强行压下了火气,咬着牙冷笑了两声。
终于又回到李家,一下车,陈寅就看到了李家的正门。
不愧是勋贵人家,朱红色的大门裹着铜皮,狮子门环彰显威武。金漆匾额赫赫生辉。
从侧门进了院子,陈寅被李二胡带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刚落座,陈寅就要了纸笔,把他知道最合理的黑火药配方写了下来,这才开口:“李大哥,火药的配方比例我可以写下来,就是……”
“就是什么?”
“我想加入锦衣卫。”
李二胡看着陈寅一脸的古怪,心道,这小子好好的把总当的好好的,怎么忽然想加入锦衣卫了?
知道应该说现在的情况了,陈寅脸色一苦:“实不相瞒,我这一次能全须全影的来陈州找你,还多亏我为人还算机智,不然现在坟头草都长出来了。”
一听这话,李二胡顿时心里一紧:“什么情况你说一下。”
于是陈寅赶紧把李二胡离开山寨以后的事儿一五一十的都讲了出来。
“那汝宁府知州家的大公子直接就把我好容易收编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我的顶头上司裴云鹏更是和他沆通一气,把我抓起来栽赃个私通山匪的罪名,幸亏李大哥你走之前给我留了一块锦衣卫的牌子,我才保住了命。”
李二胡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我知道地方卫所胡来,这裴云鹏也太胡来了吧!这是要把你的功劳全都占了,还要把你灭口啊!”
“谁说不是呢!关键是知州家的大公子给他承诺,说帮他杀了人,就会给他活动,往上升一升。”
狠狠地叹了口气:“你放心,这事儿不难办,要是南京的卫所千总可能还不好办,一个地方卫所的千总,翻不起什么浪花。”
“只要我二姐一句话,哼哼,这裴云鹏就等着被撸下来吧!”
听到李二胡这样的保证,陈寅这才放下了心,“那李大哥,我跟以后就跟着你这个百户混了,我要求也不高,给个总旗当当就行。”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李嫣然的声音。
“想当总旗?也对,你在西陵卫坐把总就是正七品,可想加入锦衣卫,就得降一级才行。”
眼看着李嫣然从门冷脸走了进来,陈寅赶紧站了起来。
回去当把总肯定不行,不说他给裴云鹏大腿来一匕首,又讹诈了几千两银子,他临走的时候为了泄愤,还花钱给裴云鹏和他小舅子编造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这再回去当西陵卫的把总,就算是有假锦衣卫的身份,也是凶多吉少。谎言终有戳破的那一天。
谁知道裴云鹏以后会不会用什么阴招,不说官面上的,就是黑道找几个杀手也够陈寅喝一壶的了。
“降几级都行,只要让我加入锦衣卫,这火药的改良配方就算作是我的投名状,另外!”
陈寅赶紧在靴子里面翻了一下,从里面掏出了从裴云鹏那里讹诈来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后退了一步,惊讶的说道:“李小姐,这桌子上怎么放了这么多的银票,还是赶紧收起来,免得风大吹走了。”
李二胡被陈寅的这一举动弄的一头黑线。
这就赤裸裸的开始行贿了?
二姐可是最烦这举动。
没想到李嫣然却上前来,拿起了写着火药配方的那一张纸起来,看了两眼以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着目光又落在了银票上。
伸手拿了起来,但手上的触感却有些不对劲儿,这银票之上好像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一想到这银票是陈寅从靴子里面抽出来的,她立刻反应过来臭味从何而来。
有些厌恶丢回桌子上,“你这是明目张胆的行贿了?陈寅你知道不知道,行贿上官是什么罪?”
陈寅一听这话,立刻喜笑颜开的开始狡辩:“二小姐冤枉在下了,我那里行贿上官了?二小姐可有官身?既然没有,那行贿上官就不成立了,况且这银票就是我在这里捡的,现在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实在是没有想到陈寅竟然如此油滑,李嫣然顿时被他无耻的言语给弄笑了。
“哦,那就是说明这些银子其实应该是老七的了?”
陈寅随即打蛇上棍:“或许就是李大哥遗失的银子。李大哥你还不赶紧收起来。”
按照陈寅的想法,这钱都是你们姓李的收了,谁收不是一样。
看了一眼二姐,李二胡老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可是又说不出来。
看着几千两的银票,他心里也有些心动。
但刚拿起了银票,李嫣然就冷笑道:“七公子一月的月例好像只有二十两银子,这几千两银子七公子想必是攒了许久。”
刚伸向银票的手又缩了回来,李二胡又是一身冷汗。
“你之前不是说要在祠堂反省三天吗?还有两夜三日,还不赶紧去?想再加两天吗?”
李二胡一哆嗦,甚至都来不及跟陈寅告别,直接就向外跑去。
此时的陈寅也是一头雾水,弄不清楚李嫣然到底在搞什么鬼。
进锦衣卫的事儿看来是板上钉钉没什么问题了,但问题是,送礼怎么就送不出去啊?
正想着呢!
李嫣然忽然起身上前,一把抓住了陈寅的衣领:““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李大人吟的一首好诗啊!不过有文采却用错了地方,戏弄我的婢女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辱我清白……”
最后几个字从她的牙缝之中硬生生挤了出来,陈寅瞬间就感觉腿都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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