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前,沈舟把身后跟着的吕长青喊住。
“长青,就送到这吧。”
沈舟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在不知道郭夫子跟余立轩是不是私底下有联系的情况下。
除了顾锦和胡向明这一条后路,他还留了吕长青这一条后路。
吕长青先前便得到过沈舟的吩咐,这会乖乖点头应下,看着沈舟和李长卓上车。
等马车离开,他才转身回了顾家。
少爷说了,要在顾家等他回来。
吕长青虽然也担心沈舟,但沈舟吩咐的事,他还是非常听的。
压下心里的担忧,吕长青往厅堂走去。
马车缓缓往府学的方向驶去。
李长卓通过车窗看着这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眼里流露出悲伤。
他还以为遇到了真爱,结果到最后,他什么都没有了。
每当想起以前,李长卓便恨当初的自己怎么会这般天真。
不过一些逢场作戏的话罢了。
他倒是听进了心里,害了自己,还害苦了家人。
想到那已经风雨摇摆,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家,李长卓心里更是难受。
若不是他,家里何至于此。
李长卓的心病不除,身体一日不好。
身体一日不好,家里
想到家里,李长卓叹了口气,把窗关上,隔绝了冷风吹进来。
他看向正闭眼凝思的沈舟,道:“泽玉兄,你当真有信心吗?”
沈舟睁开眼,“嗯”了声,虽然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但从踏上这马车开始,李长卓就只有一个选择而已。
除了相信沈舟,他别无他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
沈舟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
路上,沈舟下车买了点东西,上车后,没多久,马车在府学门前停下。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车,沈舟看向马夫,让马夫找个地方等着,他半个时辰左右会出来。
若是不出来,让马夫自己回顾家,跟顾锦说一声,他晚上回。
马夫点头,调转马车,找地方避风雪。
沈舟看着驶离府学的马车,缓缓收回视线,拎着东西,看向一旁沉默的李长卓。
“至和兄,走吧,没事的。”
李长卓的神色很是凝重,就像是要赶一场死局的样子。
沈舟看见,想了想,便说了句安慰的话。
李长卓听着,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沈舟平静的神色。
“你。”
他顿了顿,看了眼周围,小声道:“你背后是不是有人?”
沈舟笑了笑,神色温和道:“进去吧。”
虽然没有得到沈舟的明确回应,但李长卓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他点点头,跟在沈舟身后,往大门走去。
这大门他以前不知道走过多少遍了,这回来,他生起了无数的怀念。
李伯笑着,正想跟沈舟打个招呼,瞥见身后那人的脸时,笑意猛地僵住。
“你,你怎么回来了?”
闻言,沈舟顺着李伯的视线转头看向身后。
他身后只有李长卓一人。
很明显,李伯认出了他。
沈舟眉头一挑,选择静观其变。
李长卓是懵的,他哪里想到李伯还会记得他。
不过他反应也快,连忙上前两步,拱手跟李伯打招呼。
李伯应着,惊讶的神色未收回。
他看了眼沈舟,又看了眼李长卓。
想到先前沈舟身旁的书童找自己打听的事,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他快速往后面看了眼,低声叹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长卓一慌,“李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沈舟也看向李伯,眼神里含着疑惑。
李伯这回更是谨慎,前后左右都看了看,道:“余立轩前阵子还分别请了教授训导他们出去吃饭,谁知道他们私底下关系如何,你们这样过去,实在是欠妥。”
李长卓下意识看向沈舟。
沈舟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他有料想过这个,倒也不惊讶。
“李伯,没事,我有想过这个,不管如何,也得去一趟。”
李伯闻言,又是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扫兴的话。
他本也是托了关系,才能来这守大门。
他自是不愿得罪教授他们。
说也说了,沈舟和李长卓不听,那他也没法了。
跟李伯道了别,沈舟和李长卓往里走去。
郭夫子住在教授宅里,单独的一个院子。
离教授宅越近,李长卓的脚步就变得越是沉重。
这一去,怎么看都是劣势大于优势。
一个说不好,怕是命都得搭上。
他看向前面那个始终沉稳平静的背影,想到沈舟背后的靠山,稳了稳忐忑的心,快走两步,跟上沈舟的步伐。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后,里面便传来一道询问的声音。
沈舟报上姓名后,门便开了。
仆人看了眼沈舟,又看了眼身后的李长卓,让开身子,让两人进来。
“老爷在书房,两位相公,请随我来。”
仆人并不认识李长卓,但他记得沈舟。
便自动地把李长卓认成是沈舟的同窗。
两人跟着仆人来到了一道门前。
仆人敲门进去,很快,又开门出来,让沈舟两人进去。
沈舟点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仆人,带着李长卓进了门。
两人过来时,自然是把名字给报上了。
李长卓之前还想着要不要假报一个名字,被沈舟看了一眼后,倒是紧张地把家门报上了。
仆人进去后,不可能不通报两人的信息。
但李长卓还是顺利地跟着沈舟进了书房。
可见,郭夫子压根没有认出李长卓是何人。
郭繁是个看着不好相处的人,颧骨过高,嘴角时常下垂,看人的眼神带着审视。
又是个不爱笑的。
在府学中,有很多生员都怕被郭夫子训骂。
沈舟没被骂过,但他听人说过。
说郭夫子骂人并不留情,哪疼往哪戳。
李长卓显然还记得郭夫子那张毫不留情的嘴,自从走进书房,头都没抬起过。
沈舟余光瞥见,暗叹一口气,拱手行礼。
“学生泽玉,见过夫子。”
李长卓一听,忙也拱手,嘴巴张了张,最后因为在自称上喉咙发紧,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郭繁紧皱眉头,看了眼没有礼貌的李长卓,随即看向沈舟。
“今日过来,有何事?”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走到一旁坐下。
沈舟看着,温声道:“回夫子,学生过来,是因为思齐兄的事。”
“思齐?他怎了?”
郭繁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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