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大赌场,郁绯赶到时,中央的贵宾位,一个骨架纤细高挑的女人手里夹着雪茄翘腿而坐,那姿态优雅简直成了所有上流社会男男女女中最为绚烂的一道风景线。赌桌前,几位老板身旁怀抱着衣着露骨的美女,而中心人物许景宗索性大腿上坐了一个妙龄少女,紧挨着她而坐。一抬眼,正看到了这边郁绯迈大步走进。
的确,这样的男子在任何地方不想引起注意实属困难,当他摘掉茶色飞行墨镜,眯起眼睛扫向姚雪姗,其他女人早已丢了三魂六魄。就只要姚雪姗冷冷一笑,抽了一口雪茄,将手中的筹码一起推出去。“大!全压!”
郁绯已经坐过来,许景宗阴测测地斜了一眼身旁的姚雪姗。“果然郁少一来,我宝贝女儿胆子就变大了!”
姚雪姗侧目,眨了眼睛望了望身旁面无表情的郁绯。“干爹乱说!你女儿不知吃了人家多少次闭门羹!丢尽脸面!哪敢奢望人家再像以前那样帮着还赌债!这钱呀,要么算我借你,回洛杉矶后全额打给赌场!要么,您老自认倒霉,谁让我一直输一直输!”
许景宗面色微动,眼角余光瞥过郁绯。“丫头!看你说的!我们阿绯可不是小气之人!更何况对你!”
姚雪姗眼巴巴望着依然沉默的郁绯,为自己倒一杯红酒饮下,那举手投足间不经意透漏出万种风情。螓首扬起,剔透的红色液体入胃,眼神迷醉而又故作可怜地落在郁绯身上,索性转向一旁的张老板。“人家装聋作哑呢!要么张总借点小钱?”
“没问题没问题!”张老板色迷迷地硬着,就差没变成一只对姚雪姗摇尾巴的小狗了。
“姚雪姗——姚雪姗——”只是刹那,张老板已从输钱的阴影彻底走出,呼喊美女的嗓音色情、猥琐而卑微。
“姚雪姗呀!给你支……”“票”字还未出口,肥硕的身体骤然僵住。
张老板身体僵硬如僵尸,脸也变成绿色。
他整个人一动不敢动,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却不由得越来越急促。
“张总,支票呢?”姚雪姗醉眼朦胧。
“支支支支……”因为一只又圆又冷的硬物已凭空抵住张老板的背脊,毫不客气地向内刺去。
什么?枪?可不是枪嘛!铁青的脸变得一片惨白。
若不是隔着厚重的西服,枪口早已陷入脂肪肥厚的皮肉。张老板支了许久,硬是支吾不出半字,只是缓缓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一看,大吃一惊。
掏枪的男人一袭黑色劲装。
那正是郁绯手下出了名的笑面虎——皇爵金牌秘书陈运!
“张老板忘记带支票了!”郁绯深邃的目光终于分了一丝给独自表演悲剧般的姚雪姗。“算我的账。”接过许景宗女伴递过来的一杯香槟,轻抿一口。
因为那别有用意的一瞥,姚雪姗冷嘲热讽的脸顿时变了颜色,绯红一片。果然,还是郁绯够狠够酷!
“看看……郁少出手真是阔绰,果然闻名不如一见啊。”张老板一脸难堪,却不得不奉承地赔笑。
这边,侍者翻牌。
“呀!小!居然是小!”一个女人的声音格外高亢,转而忘了忘目光盯着底牌的姚雪姗。“这一输就是五百万呢!”
郁绯的目光依然平静,依然淡淡地品着香槟。
姚雪姗暗自望着平静如斯的他,终于沉不住气了。“都怪干爹!本来就不想来,现在输了这么多!”猛地一推牌。“不玩了!”
“怎么不玩了?”郁绯终于有了反应,好脾气地开口。
“这丫头是不是心疼钱?侄儿,以你们的关系,你的还不是她的吗?”许景宗别有深意地笑,搂紧了怀里的大美女,而美女的眼光自始自终就没离开过郁绯。
只见他蹙眉,脸色变得不悦。
姚雪姗先前撒娇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愕,暗自对许景宗使眼色,笑说。“别听干爹乱说。今儿可能喝高了,头好晕呢!各位先玩,我到酒店房间休息会儿,失陪!”
“等等。”郁绯阻止她。“喝完这杯,我送你。”
姚雪姗一愣,粉颊微红。她就知道,郁绯是在乎的她的,这是她永远的资本。
回到家,颖心已经筋疲力尽。
郁绯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呆在家里等着她。
这次,索性连冷战的机会也不给她,干脆玩消失。
丽嫂推开卧室走进,支吾道:“少夫人——那个……”
夏颖心一面换上睡袍,一面打趣地笑道。“怎么了?有什么指示呢?”
“少夫人都换上睡衣了!还是算了!”她叹一口气,转身要走。
“说嘛,换了衣服也没关系。”夏颖心不许。
“这……这样的。今天少爷接了不少电话,都是许老大打来的!”仿佛谈虎色变,丽嫂忐忑不安。“许老大,您知道吗?”
心一紧,她停止换睡裤。“黑道教父许景宗?”
“对!”
夏颖心一怔。许景宗——翠儿试图摆脱他,结果失败了,连翠儿如此精明八面玲珑的人也难以逃过他的掌控,可见许老大的势力。无形中,他为所有生活在狮城地人物编制了一条密密麻麻的网,黑色的网,看不到尽头的网。
“许景宗打好几通电话请少爷到他的赌场做客,少爷拗不过就去了!”
“赌场,供有钱人消遣放松。丽嫂在担心什么?”可夏颖心的心情明明跌落至谷底。她失约了,他何尝没有奔向赌场那种男人最爱的场所?
丽嫂紧张地额头进出了汗滴。“张力说,很早以前少爷和许景宗有过过节呐!”
夏颖心满面疑惑地望向丽嫂身后的张力,他就站在门口处,似乎要进门,却硬踏不出一步。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触及到颖心的目光,张力张皇失措。“少夫人有机会可以问问少爷,不过这次,只怕他对少爷动起歪念头。”
“这样啊张叔,被你这一说我也担心郁绯了!”虽说只有他担心她的份,但毕竟涉及到黑道教父,夏颖心忍不住胡思乱想,看一眼外面的天空,夜深了,无法确定郁绯安全,她是睡不着的。
“少夫人——”张力敲了敲门,站在门外。“不如这样,我开车过去看看,另外电话通知陈秘书,好让皇爵的人有个准备。”
“恩,带上我。”张力正想到了夏颖心的心里,她困顿的精神顿时大振,立即换回原先的半袖西装外套和载裤,坐上了郁家的轿车。
乘着夜色,汽车停在象征着富豪们纸醉金迷的金沙大赌场。
这期间夏颖心想了很多,想到上次她在夜总会被齐家明胁迫,郁绯以闪电般的速度赶来,早早地出现在她面前,才使得她躲过一难。她又想到在非洲,郁绯正确估计了内罗毕农场附近的治安环境,令山姆跟着她保护她的情景,不禁越发焦躁。
郁绯竟然和许景宗有过节?连郁老爷子也谈之色变,敬而远之的人物,为什么他唯大少爷偏偏要招惹,真是自以为是的笨蛋!就算他能呼风唤雨,就算他可以只手遮天,可是这过度的黑社会和黑手党又有什么区别?他为什么就不能收敛那傲慢的气息?以为许景宗也像她忍他一样容忍他的冷酷无情吗?
不过,究竟许景宗和郁绯谁更冷,夏颖心真的不好做决定。
讨厌!为什么她此时这么担心郁绯?为什么要担心一个挂她电话,对她漠不关心的男人?这是不是表示,自己非但悲催的爱上了他,而且爱的程度甚至超越了爱惜自己本身?天呢!她不敢想!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徐老大动她夏颖心的老公郁绯一根毫毛。
女人若强大起来,便会如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加之最近夏颖心始终赶拍电影,所思所想皆带有戏剧化。所以,车子刚刚停稳,她便迫不及待打开车门走下,张力用尽力气才跟上她的脚步,但到了金沙赌场,情况反过来,张力在前带路,夏颖心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四处张望。
“张叔常来这里?”想想看,如果不是郁绯,如果她还坐着南洋理工大学的讲师,或许永远没有机会接近这种富人烧钱之地。
“啊?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以前老爷还在新加坡,我为老爷开车,不可避免要陪他在外应酬。”回忆起往事,张力颇有些留恋,只是此时他和夏颖心为寻找郁绯,也没什么心思,华贵的通道像迷宫般铺展开来。他挠了挠头。“真是老眼昏花了,以前和老爷来时这里刚建好,现在格局大不相同!要是少爷在就好了,结婚前他可是这里的常客。”
“哦?郁绯嗜赌?”
张力连连摆手。“最初少爷作陪,真正嗜赌的是……”
“您好,两位受人邀请,还是出示金卡?”一位马甲西裤的侍者打断了张力。
张力没好气地绷紧脸。“郁少夫人来找少爷,要什么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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