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所点的牛排饮料都上齐了。两个人很久都陷入了沉默，谁都没有开口先说一句话。记忆中十分美味的牛排吃起来，似乎缺少了上次的某种味道。
林夕的味蕾竟然感到了一丝淡淡的苦涩。今天程逸提起是程泽生日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涌起了一抹自责。
和程泽恋爱这么久，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程泽的生日。和程泽在一起那么久，她一直都是被程泽照顾得对象。
父母还没有遭遇车祸之前，她和林天的生日那天，父母总会带给姐弟两人一个难忘的一天。可是出事之后，她和林天基本上都不怎么过生日了，有时候两个卤鸡蛋就是庆祝生日的礼物。
因为他们的家庭状况捉襟见肘，根本不能再想以前那样可以肆意地实现自己的愿望。
林夕在遇到程泽之后，程泽将她当成了最为珍惜的人，所以只要是有关她的事，程泽都十分的在意上心，当然这些里面包括林夕的生日。
而相比较，林夕似乎一直都是忙忙碌碌地挣钱养家，程泽说过要帮助她一起分担，可是她却毫不犹豫地出言拒绝了。
程泽对于她的独立不是不知道，所以也尊重了林夕的意见。生活的重担将林夕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所以她和程泽交往的时候，经常是因为她临时有事而放了程泽的鸽子，但是程泽的善解人意，从来没有责怪过林夕，相反对林夕充满了更多的怜惜和宽容。
这样忙碌的林夕注定是不可能记住程泽的生日的。毕竟她的脑海里承载了太多，生活中的柴米油盐过早地占据了她原本该有的浪漫。
“怎么？不合胃口？”程逸忽然出声说道。
看着林夕心不在焉的模样，精明如程逸怎么会没有看穿林夕心里在想些什么。程逸是程泽的哥哥。他知道程泽喜欢这家餐厅，但是林夕是程泽的前任女友，两人交往的时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对于程泽的喜好林夕自然也是十分清楚的。
虽然明知道今天自己带着林夕来这里，难免会勾起林夕对以往事情的想起，但是程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倔强地将林夕带来。
或者他的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叫喧，他希望知道林夕的内心究竟有没有放下程泽。
“不，没有。这里的牛排很美味。”林夕抬头对着程逸笑了笑，实事求是地对美食做出了评价。有问题的不是这些牛排，而是她自己。当然这些话她并没有对程逸说出来。
“你不是喜欢六分熟的牛排吗？怎么改口味了？”为了避免自己再胡思乱想，林夕对着程逸问道。虽然刚才她就已经问了程逸这个问题，可是好像程逸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程逸挑了挑眉，事实上他的确之前喜欢六分熟的牛排，但是他知道林夕好像从来不喜欢吃这些比较生硬的肉类，所以考虑到林夕，他便不由得改了自己的口味。
刚才林夕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不是故意不想回答，而是连自己当时也没有搞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忽然间改了口味。
可是当他刚才看到林夕因为想起程泽而明显心不在焉的时候，他的内心终于有了答案，那就是他心里在乎林夕。心里有了一个人的存在，那么他的喜好便会不知不觉向她靠拢。即便是原本自己讨厌的一些东西和习惯，也许因为某个人而会改变自己的兴趣和爱好。
“我记得程泽以前也喜欢吃六分熟的牛排。”程逸淡淡地开口。
程逸在说话的时候，深邃的眼眸就像是忽然间晕开了一抹烟雾，变得有些飘忽难以捉摸。曾经他们兄弟俩都喜欢吃六分熟的牛排，可是有一天兄弟两人在一起吃牛排的时候，程泽竟然点的是八分熟的牛排，到时的他完全不能理解，于是就问程泽怎么一下子改变了口味。
当时的程泽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幸福笑容，他说，哥你知道吗，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不知不觉地向她靠拢，你会包容她的一切，甚至会喜欢上她不爱吃的饭菜和水果……
当时看着程泽那神采飞扬的样子，程逸实在是无法理解，当时的他还伸手摸了摸程泽的额头，怪笑道：“泽，你还不会是遇到什么妖精一下子中邪了吧。”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当时的程泽却气得腮帮子鼓鼓的，连脸蛋都红红的，“哥，你不要乱说，林夕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女孩儿。我不准你污蔑她。”
当时程泽的表现让程逸微微一愣，自从父母去世后，两兄弟的关系一直都特别的好，几乎从来没有开口吵过架，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可是现在看着程泽不惜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程逸暗暗叫奇。
不由得对程泽结交的这个女朋友十分的好奇。终于他派人调查了她一切。想起当时父母的遗嘱，他于是狠下心拆散了林夕和程泽，之后发生的事情如电影一般的情节，充满纠缠和疼痛。
程逸说完话之后，林夕一直用手紧紧地抓着刀叉，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够保持自己镇定下来。
看着林夕有些失神的样子，程逸启唇道：“林夕，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程泽为你改变的事，我也可以做到。我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能否取代程泽在你心中的位置。”程逸的声音带着一抹暗哑的沙沉，听得人的心弦也不由得跟着紧绷起来。
程逸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到林夕，他希望从林夕的脸上看到一些蛛丝马迹。他想窥探她的内心，他想知道她的想法。上次白景敏将她绑架之后，他才深刻地体会到这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如一棵千年老藤一样根深蒂固，无法撼动。
程逸的一番话，让林夕娇弱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可是她的大脑却一片混乱，不知道这一刻她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情。
这应该是程逸第一次比较直面地向她表达自己对她的感情，林夕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隐隐的欣喜之中又包含着一抹茫然和复杂。
今天来到这家orey的餐厅，她想起了曾经和程泽在一起的情景。明明是原本一对十分恩爱的小情侣，最后却因为种种原因两人被迫不能在一起。
原本林夕已经认定自己今生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可以她却偏偏动心了，而且还是自己以前男友的哥哥，林夕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些混乱了。
“林夕，如果当初我和程泽同时遇到你的话，你究竟会选择我和程泽哪一个？”程逸望着林夕，最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林夕目瞪口呆地回望着程逸，此刻他只感到头痛欲裂，程逸的话真是让她茫然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她从来想都没有想过，或者说以前她都是避免想起这个问题。她不想用程泽和程逸两兄弟来作比较。
在她的印象中程泽是一个善良的天使，总是用她那招牌式的笑容化解她所有的内心和忧愁，而程逸呢，虽然披着一张天使的面孔，但是有时候这个男人却更像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恶魔，或者说是一棵有毒的罂粟一样，对，就是一棵有毒的罂粟，给人欲罢不能的诱惑，让人不知不觉间沉沦……
原本一顿美味的晚餐，却因为程逸的那个问题，将林夕的心湖搅得波浪万顷，所以最后林夕吃的有些难以下咽。一直到晚餐结束，林夕都默默地没有开口，她没有回答程逸的问题。程逸虽然感到有些失落，但最后嘲弄地自我安慰。
起码这个女人没有直接说选择程泽，这样他也不算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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