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铺是个平房,隔音并不算好,外边有人说话屋里听得一清二楚。

    司机还在闷头吃面,没看来人一眼。

    看起来很正常。

    他低着头,张二虎和张亮也不能确定他的脖子上到底有没有一块白癜风的痕迹。

    不过虎哥还是直接动手了。

    他先发制人,雷霆般掐着司机的脖子直接把他的脑袋按进了面碗里。

    司机没有惨嚎,更没有惊慌,而是无比冷静地反手从兜里掏出一把锃亮的匕首就朝张二虎捅过去。

    动作行云流水,本能一般。

    开了锋的匕首闪烁着瘆人的银光。

    张二虎下意识避开。

    司机趁此机会推开张二虎的手跳出两米外,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汤汤水水,看向张二虎。

    看清楚张二虎的长相,他不禁愣了一下,然后当即冲向房门。

    房间里虽然有窗,但被店老板用塑料布封住了,破窗而出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房门是唯一的出路。

    张亮就守在这个出路上。

    司机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表情,更没有半点儿犹豫,手里的匕首朝着张亮的脖子抹了过去。

    张亮其实很少与外人动手,最多就是上课时与其他人对练。

    但吴飞是军人出身,又做了警察,没少教他们如何制服手持凶器的歹徒,也带着他们多次训练过各种情况的应对方式。

    所以当司机朝张亮扑来时,他近乎于肌肉记忆般先向左侧移开半步保证自己的安全,而后飞快地先后击打司机的手肘和手腕。

    最后,他选择了最保险的打法——

    一脚踹了司机的裆。

    刹那,被热汤灌一脸而面不改色的司机跪了。

    张二虎44码的大脚蹬在他的背上,让他从跪姿变成卧姿。

    张二虎踩着他,这才有时间去掰他的脖子检查他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司机的脖子上,一块巴掌大的白癜风瘢痕出现在二人眼前。

    张二虎捡起匕首,拍了拍他的脸:“喂,你是李木,对吧?”

    李木的脸被按在地上,咬着牙说:“我是你爹。”

    “哈。”

    张二虎也不恼,嗤笑一声后又弯下腰,扯住李木的左脚狠命一掰——

    关节错位,脱臼了。

    张二虎很体贴地朝表弟解释:“这就跑不了了。”

    张亮控制住了蠢蠢欲动想要反复执行的手,随手找了根绳子,把李木捆成了粽子。

    门外,店老板嚷了一声:“干啥呢?乒铃乓啷的!”

    张亮随口回道:“没你的事儿。”

    店老板:“好嘞。”

    张二虎拉开门:“三儿,进来。”

    黑暗中,原本把修理铺包围的小弟们匀了两个进来。

    其实这种动手的事怎么都轮不到张二虎和张亮亲自动手的,但他俩最信任的人还是自己。

    怕出意外,所以大哥自己上了。

    三儿带着一个兄弟进来,见人已经被按住了,立即很熟练地把对方的身搜了一遍。

    这一搜不要紧——

    “哥,这小子是带着个五金店出门的吗?”

    三儿看着一地零碎,眼睛都直了。

    他见过带家伙防身的。

    但没见过带这么多家伙防身的。

    “别废话,东西收拾了。”张二虎不耐烦地说,“人抬上车。”

    小弟们忙活起来,张亮始终跟着,确保李木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张二虎叼着烟出门,见店老板还撅着屁股补胎,他实在没忍住,踹了他的屁股一脚。

    店老板“嗷”一嗓子跳起来,怒视向他——

    “嘿,兄弟,是你啊。”

    张二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这生意不错啊。”

    店老板擦了把汗,干笑着回答:“也是碰巧……你看看这,路滑,轮胎冻硬了就是容易爆胎。”

    “是么?”

    张二虎眯着眼睛,“我怎么觉得是轧着钉子了呢?”

    “你看你这小兄弟,净会说笑话,”店老板相当淡定,“大马路上哪来的钉子?就算有,那估计也是谁的车里不留神掉下去的。”

    这注定是桩无头案。

    若是今天无事,张二虎很乐意和老板好好探讨一下为商之道。

    但眼前的事情更重要,所以还是……

    “哥,车胎漏气了。”

    张二虎:“……”

    ……

    警局审讯室。

    章廷下了飞机就被塞到了这儿来。

    老爷子表情淡然,眉宇间略带愠怒,丝毫不慌。

    “我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商人,你们这样抓我,不对吧?”

    面对审讯,章廷先发制人。

    他对李木很有信心,除非是撞大运,否则不可能被抓住。

    就算是被抓了,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让李木开口咬出他来。

    警察:“三十四天前,你指使皮仔等人抢劫杨美云的仓库。”

    章廷:“……?”

    老头懵了。

    “等等!这是深城的案子吧?为什么带我来东北?”

    “因为……杨美云祖籍东北。”

    “她不是黑省人吗?”

    “嗯,东北的么。”

    “……”

    ……

    天光微亮。

    林听醒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没睡着,只记得疼了。

    再醒来时,头晕倒是缓解了许多,但疼痛丝毫不消。

    “爸爸,我申请要一片止痛药。”

    林听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要药。

    她今天要忙的事情很多,可不能再熬着了。

    林爸给她拿了止痛药,还不忘嘱咐一句:“每天最多只能吃两片,留一片晚上吃。”

    “好。”

    林听咽了药,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爸妈:“你们不去工作吗?”

    林爸是必须得去工作的,他的手术早就安排好了,不能拖延。

    林妈倒是说:“我请假陪你吧,你自己在这儿我也不放心。”

    “没事的妈妈,”林听控制住了摇头的冲动,“等会儿我去找……”

    她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苏玉探头进来,还拿着一袋橘子和黄桃罐头。

    “听听,我来探望你。”

    苏美人眼睛贼亮。

    林听:“真有默契啊。”

    苏玉恢复得很不错,下地转一圈儿问题不大。

    她期待地递给林听一个橘子,眼睛里闪烁着“终于轮到我”的光芒。

    林听:“我不吃。”

    苏玉:“……?”

    不是,这个情节……它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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