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珺不知道的是,林听能得蒋父青睐,是她先在认购证的事上展现了能力和魄力,然后才有的后续。

    这个先后顺序是很重要的。

    没有能力单方面要求大佬对自己好,凭什么?凭你骨骼惊奇八字好?

    但林听没解释,乐得她误会。

    林听更关注的是蒋父要给她什么工作内容。

    她快开学了嘛……

    林听在桌子下拽了拽蒋宗的衣角。

    蒋宗侧头看她,然后——把自己刚刚卷好的鸭饼给了她。

    “哥,你真的是……挺好吃……但是我想问……”

    蒋宗又给她卷了个鸭饼。

    “嗯……算了,待会儿再说……”

    林老板沉浸在鸭饼的世界里了。

    她哥手艺真好,真的。

    今天的饭局所有人都没喝太多酒,更像老朋友间的闲谈聚会,点到即止,九点多便散了场。

    “来,我们去隔壁。”

    蒋父没忘段珺的事,与他们一起去了另一间包间。

    这里没有酒气,提前点了檀香泡了茶,也没有油腻的饭菜,换上清淡的点心和水果。

    包间门关上,刚才还神情紧绷的蒋宗放松了些,他拉着林听的手腕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他把茶水推到一旁,给林听点了杯热牛奶。

    “很晚了,不要喝茶。”他主动解释。

    林听也很放松,微蜷着腿,斜靠在沙发上,随手捞了个抱枕搂在怀里,乖巧点头:“好。”

    段珺瞥了他俩一眼,感觉他俩就像是跟着家长出来蹭饭的小孩。

    俩小孩喝着牛奶,凑在一起看报纸,完全不打算理会他们在谈什么的样子。

    “段小姐,请坐吧。”蒋父晚间也不喜喝茶,他倒了两杯水,一杯推给段珺,“你是想与我谈地皮拍卖的事吧?”

    段珺收敛心神,轻点了点头:“是的,原本我只是凑热闹的,现在被架到了这个位置上,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您是前辈,我想请教一二。”

    刚刚的饭桌上,蒋父与那几位谈话时有意无意的都会带上段珺两句,算是给足了她面子,也拉了她一把。

    段珺领情,所以也不绷着,开口便把自己摆在了晚辈的位置上,毫不掩饰自己的需求。

    蒋父微微一笑,同样坦然道:“我在京城的地皮方面的确是有所需求的,现在的状况,我能给你的建议是——公事公办。”

    段珺稍显讶异:“这对您没什么好处吧?”

    如果操作起来,蒋父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这种话,无论如何都不该由他来说吧?

    蒋父淡然摇头:“钱不重要,对你、对我来说,名誉比钱重要得多。你需要这份功绩,所以千万不要一时糊涂。”

    蒋父语调平稳,云淡风轻的说着话。

    可他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气势却让段珺丝毫不能放松。

    她有些佩服林听了——跟着这么一位,还能整天嘻嘻哈哈,心不是一般的大。

    段珺斟酌片刻,说道:“我原本也没打算利用这件事捞钱,可是项目组内形势复杂,我能管好我自己,却很难服众。”

    这是段珺如今面临的最大难题。

    她资历浅,本就是不够格当这个负责人的。

    不然当初段家也不会只安于一个副职,早把她推上去了。

    现在项目组临阵换将,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她是被推出来扛雷的。

    蒋父就像最和蔼的长辈,笑着说道:“冯辉虽然死了,但死人也很有用,除非他死而复生,不然他就是所有人心中的阴影。”

    段珺微怔。

    这意思她领会到了——敢有人暗中搞事,那就让他走冯辉的老路。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最轻松的办法。

    但也是最最最得罪人的办法。

    项目组里没有一个是草包,就连那个只负责泡茶的秘书都是某部长的侄女。

    说动就动?

    她得得罪多少人呐。

    蒋父见她面露迟疑,又提点了一句:“你先想清楚这个项目现在意味着什么,所有在此时违背这一目的的人,都不是你的敌人,而是所有人的敌人。”

    段珺不是傻子,须臾间便心思透亮。

    被林听闹腾了那一场,说是举国都在关注这一次的地皮拍卖都不为过。谁敢在这时候搞事情,那不是打她段珺的脸,而是跟京城唱反调。

    段珺坐得更直了些,她看着蒋父,诚恳道:“谢谢您的提点,我懂了。”

    蒋父微笑着摆手:“不必客气,你与囡囡是好朋友,便与我自家孩子一样的。”

    段珺下意识看了眼林听。

    这货捧着牛奶杯,跟蒋宗说悄悄话呢。

    林听趴在蒋宗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你别听师父胡说,我跟她那是假好,你才是我的好朋友。”

    蒋宗耳朵微红,接受了林听的解释:“嗯,我听你的。”

    幸亏双方距离远,段珺很幸运地没有听到他俩在叨叨什么。

    她收回视线,看着蒋父再次说:“那您参加拍卖的话,就只能靠财力取胜了。”

    “当然,拍卖嘛,本该如此。”

    蒋父笑呵呵的,又补了一句:“来日方长。”

    段珺眼前一亮,也笑了:“我一定铭记蒋叔叔今日的提携。”

    “客气了。”

    蒋父笑着,看了眼手表说:“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先这样吧。”

    “好。”

    段珺没纠缠,知礼地站了起来。

    蒋父起身走到俩熊孩子身后:“别看了,回酒店,该睡觉了。”

    林听把最后一口牛奶干了,懒散地拽着她的真好朋友借力起身。

    离开酒店,蒋父坚持要送段珺这个小姑娘回家,左右他们住的酒店距离大院也不算远,多绕了几分钟罢了。

    目送段珺进了大院的门,林听才问:“师父,您觉得段珺怎么样?”

    段珺大概是她未来一段时间在京城的主要人脉,她还是想多问一句。

    蒋父笑笑,中肯评价:“瞧着比她几个哥哥机灵,但是缺乏历练,经验不足。”

    如果是个有经验的老油条,那就该瞬间反应过来,其实他对段珺说的那些话都是在给他自己谋划。

    蒋家这些年在进京城这方面一直备受阻挠,人脉自然没有其他竞争者深厚。

    他们相互纠缠多年,早就因为各式各样的利益深深捆绑在一起,在京城拼人脉,蒋家会很吃亏。

    但蒋父轻飘飘的几句话,便把大家都拽到了同一水平线上。

    拼财力?

    他怕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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