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德良是知道林听有多难缠的。

    毕竟因为她,他都把茶戒了。

    可是……

    “林老板,好歹让一步。”

    方德良双手合十,表情恳切:“别一个不留啊。”

    林听:“你们哪个领导的七大姑八大姨在纺织厂?”

    “呃,那倒没有,但……”

    “没有还求什么情?”

    林听面色不耐,“方先生,我现在与你谈的是生意,不是人情。我的底线就是一百五十万收购纺织厂。行或不行,一句话。”

    她微蹙着眉,公事公办地说:“当然,我没有其他意思,就算这个生意不成,之前我与你的合作还是会照合同继续进行下去的。这是两件事。”

    方德良表情很纠结:“林老板,我就是个传话的中间人,做不了主,要是这事儿我能说了算的话,我就跟你要个1的分红了,但我真不能。”

    他也被闹得有些烦闷。

    好处没他的事儿,被怼挨骂全是他的。

    林听沉吟片刻,缓缓点头:“行,那我不买了,你们卖冯耀吧。”

    说罢,她放下筷子就站了起来。

    方德良瞳孔紧缩,伸手想拦林听,但突然想起了蒙克。

    “咳咳,林老板,别这样啊!你别急、别急!”

    方德良起身挡在林听身前,很小心地跟她保持了一米距离。

    他咬了咬牙,拍了下大腿才说:“行!我跟你撂个实底儿——只往纺织厂放一个人,行不行?”

    林听打量着他:“如果是你的话,我同意。”

    有他在,至少自己的奶茶钱可以省了。

    方德良苦笑:“怎么可能是我?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啊!”

    “那没得聊了,告辞。”

    “哎哎哎,别介、别介!你说你这孩子,性子咋这么急呢!”

    方德良亦步亦趋地拦着她。

    “是大领导的儿子,他……前年非要辞职下海,还死活不肯在家门口待,非要去南边,这不,赔得底掉回来了,就这还不想放弃,硬要东山再起……先生就想着,让他跟你学一学怎么做生意。”

    林听眸光微闪,旋即冷冰冰地说:“我向来不伺候公子哥。”

    方德良表情恳切:“林老板,你信不信我?”

    林听:“不信。”

    “……”

    方德良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儿把自己噎着。

    他干瞪了半天眼,终于缓过劲儿来,说道:“林老板,你信我,那小子真不是啥搞事的人,他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你知道吧?”

    林听:“蠢人有时候比坏人更能坏事。”

    “……”

    方德良欲哭无泪,林听油盐不进,他真是进退都不是。

    林听看着他,垂眸思索片刻,放缓了语调:“方叔,如果他真的想让我带他儿子,那他得有些态度,明天上午,我会去服装厂。”

    方德良的眼睛逐渐明亮。

    他连连点头:“多谢、多谢!”

    林听叹了口气,轻声道:“若不是怕你为难,我真是……算了,明天再看看吧,大不了我另找地皮重新建厂,沈市地贵,我去沪市办厂也行。”

    方德良:“……懂了!”

    ……

    “老板,你就不怕那个公子哥真是被派来盯着你的?”张亮开着车,有些担忧,“就算不是,他如果指手画脚瞎搞一通,也很烦。”

    林听阖着眼,淡漠道:“他敢闹事,我就把他送到晋省去,跟着杨老板学挖煤。”

    张亮:“……”

    “其实这样也不错,以后我就挟天子以令诸侯。”

    她又不可能什么事都找蒋父办,方德良的为难和不情愿她看得出来,发脾气是表明态度,退一步卖人情是打完要给甜枣,为了来日。

    真难呐。

    她只希望,方德良口中的傻小子真的是个傻小子。

    林听思忖片刻,说:“亮哥,你等会儿去……”

    ……

    家属院,白家。

    白先生挂断电话,沉吟片刻后喊来了儿子。

    “爸。”

    白羽身高一米八,生得浓眉大眼。

    白先生看了儿子一眼,转头对妻子说:“明天上午,你和方家老二带他去一趟窗外服装厂,见一见林听。”

    白母微怔:“干什么?”

    “给这小祖宗安排个工作!”白先生瞪了白羽一眼,“你收拾得好看些,与林小姐说话时捡着女孩子喜欢听的说,别顺嘴胡咧咧。”

    白羽挠了挠脑袋,问:“女孩爱听啥?这我哪知道啊。”

    白先生按住心口,脸都皱成了核桃皮。

    他的好大儿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又道:“爸,我不上班,我要自己做生意,现在有能耐的都下海了,我已经有了失败的经验,失败是成功之母,我……”

    “你的失败经验过于丰富了!你的失败已经是成功他太奶了!”

    白先生气急败坏地打断他,顿了顿,和缓了语气,语重心长地说:“这是我腆着老脸硬要来的机会,你跟着林小姐学一段时间,等你学成了我再给你拿钱,你自己干。”

    白羽撇嘴,略显不满:“我已经自学成才了……”

    “你除了学会赔钱你还学会什么了?”白先生心口抽痛,“你可趁着你老子还能说上话,干点儿正经事吧!过几年我退了,你怎么办?”

    白羽小声哔哔:“您就是看不起我……”

    “那你倒是做点儿让我看得起你的事儿啊!”

    白先生心口疼,脑袋也疼,他挥了挥手,让白羽赶紧滚远点儿。

    “你明天,老老实实听安排,不要动你的那个脑子!”

    “哦……行呗,知道了。”

    等白羽走了,白先生对妻子低声说:“你明儿,看情况撮合撮合……懂我意思吧?”

    白母愣了片刻,懂了。

    但她很快就皱起了眉头:“可是我听你话里的意思,这个林姑娘是挺聪明的一个孩子吧?”

    白先生点头:“当然,万里挑一。”

    白母:“那她为什么会看得上咱儿子?”

    “这个……尽人事,听天命呗。”

    “也是,万一这姑娘眼神不好呢?”

    ……

    翌日。

    林听起床后发现妈妈没有给她留零花钱。

    不开心。

    心情不好。

    想平等地创飞所有人。

    方德良是了解林听的,他远远一看,就知道她今儿心情不佳。

    “林老板,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

    林听:“是挺好,没塌。”

    方德良:“……”

    她是在记仇吧?

    是吧?

    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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