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人上了马车,沈亦然还维持着站在原地的姿势,眼睛所触的方向,是马车远去的方向。
他从没有试过,做一件事那么的紧张,简直比上阵杀敌还要害怕紧张。
“大人,你怎么还在这里?”肩膀让人拍了一下,沈亦然心吓的抖了一下,看着宁松那张欠扁的脸。
他敛了敛神色,恢复回往常清冷无俦的僵硬脸,淡声说了一句,“看看风景!”
随后,他淡然的转身离开,留下宁松一个人傻乎乎的看着之前他家大人所看的方向,他明明之前好像看到自家大人和几个姑娘在说话的,当时有事情,才没上前询问,没想到再回来,就剩下自家大人一个了。
再说,这大街上,有什么风景好看的?
“诶,大人,你等等我……”
沈亦然一直觉得宁松是个聒噪的麻雀,他不该叫宁松,应该叫宁麻雀,真是叽叽喳喳的太吵了。
“大人,我刚才看到你和几个姑娘在说话了,那是你相识的姑娘吗?是哪家的姑娘啊,漂亮吗?我认识吗?是大人喜欢的姑娘?还是……”
宁松的话还没问完,沈亦然一个回头,眼神杀的他忘了说话了。
宁松咋巴了两下嘴巴,怯怯的问道:“大人,我这是说错话了吗?”
沈亦然挑眉,清冷淡漠的眼眸看着宁松,“宁松,你这嘴巴,有些问题!”
宁松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轻声问道:“大人,我嘴巴哪里问题了?”
宁松想不明白,但是看着自家大人一脸严肃,好像真的看出什么来了。
他又问,“不过,有挺多人说我的嘴巴是五官之中最不好的,大人,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
沈亦然再次挑眉,这次面容上多了一丝笑意,不过是取笑的笑意。
他微微阖首,“嘴巴太吵了,所以,最好的方法把它缝起来,以免祸从口出!”
沈亦然若有所思的说完,转身回了家,至于宁松,被他关门挡在门外。
直到听见“砰”的一声,宁松才回神过来,一脸的哭丧。
“大人这是嫌弃我了吗?”嘤嘤嘤,大人这是另有新欢了。
连翘直到回到了太傅府,还是有些害怕的。
“小姐,那个人,他会不会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连翘见意柳出去了,连忙的询问道。
季云笙闻声,脚步怔愣了一下,然后是坚定的摇头。
“不会的,你别想太多,若沈大人要把这事情说出去,早就说了,何必等到今天,况且,他这无凭无据的,说出去,损害的,可是他自己的利益,你觉得他会傻乎乎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吗?。”
季云笙没有想到,这丫头还在想着那件事。
今天遇上沈亦然连她也有些意外,不过,她想,这一切估摸也是巧合。
沈亦然显然不是那种会使用花花肠子的男人,更没有那样的花花肠子。
她虽然并没有和沈亦然怎么相处过,在前世也不过见过几面,但是就那重要的几次见面,季云笙就能看出他是怎么样的人了。
他为人正直,脚踏实地,虽然做的是武人粗人做的事情,但是却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坐上了侯爷的位置。
所以,今天的意外,自然不会是对方的计划内的,况且,她出去逛街,也是一时兴起的,只能说,是巧合吧。
至于他会把糕点转卖给她,怕是上两次的事情,让他觉得有些歉疚吧!
连翘可不是这么想,毕竟那人好掉不掉的,怎么掉小姐院内了,还偷看了小姐换衣服,而且,连着见了几次,真的是巧合吗?
“可是小姐,今天……”
“怕是巧合了吧!”
“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巧合?”连翘嘟囔道。
“意柳快要回来了,这事情别再说了,连翘,你比意柳稳重,想事情要比她周到,你也知道,对方如果真要陷我们不义,不会等到今天的,现在沈公子虽然只是一个五城兵马司,但是难保他以后不会是这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人,你这番话,若是误会,反倒会陷对方于不义。”
连翘见自家姑娘这么分析,突然醒悟过来,连忙颔首领错,“是,奴婢知错了。”
但说是这么说,但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却还历历在目,这年头,太多登徒子了,加之自家姑娘家世才学都很好,虽然还没及笄,但是,却是有不少世家公子让人上门说媒,这皇城算下来的,过来探话说媒的,不下十家了。
如果遇上心思不好的人,对方肯定会把那天晚上的事情拿来做文章的,到时候,小姐不嫁也得嫁人啊!
那人说他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那也就是个几品小官,而且还是个舞刀弄枪的武人,虽然长相还不错,但是浑身上下估计也是透着粗鲁的。
小姐是名门望族出身,家世才学都是上乘的,要找的男人,可不是这种没有地位,还是个粗人的男人做丈夫!
见自家小姐安心的吃着点心,连翘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毕竟,这事情说出去对沈亦然也不会有好处的,他现在可谓是空口无凭,应该对小姐造不成什么伤害。
三伏天悄悄的来了,这每天外头的地板上都仿佛要烤出烟来,外头的树木,被晒的每天都蔫了,若是没有人浇水,怕不用几天就要死了。
季云笙坐在屋内,虽然屋子里已经放了几个冰盆子驱热,但是薄薄的衣衫里头,还是沁出一层薄汗。
小妹季芝芝被两个丫鬟领着跑了进来,见季云笙在窗边坐着,连忙喊一声,“大姐姐……”
“怎么了?”季云笙笑着问道,看着这个灵动的姑娘。
季芝芝自从上次去了一次郡主生辰宴之后,和季云笙的关系渐渐的亲密起来,每天没什么事情都喜欢来找这个大姐姐,二弟季书锦每日在学堂,回来之后,季云笙会差人去把他身边的小童带过来询问,也算是渐渐的尽了这长姐的指责。
如今父亲不在家,丽夫人对府里的事情也不愿意管,所以,季云笙只能挑起这个重担,同时也希望弟弟妹妹以后能和自己亲一些,因为这两个,是她除了父母最亲的亲人了!
“今年暑气更大了,大姐可是要去别庄避暑?”季芝芝一边说着,一边看身边没有张嬷嬷在,连忙用手作扇,扇了几下。
意柳笑着拿这扇子过去给她去热,季芝芝礼貌的说了句,“谢谢意柳姐姐。”
他们每年到了天热的时候,都会去京郊外的庄子避暑,不管是皇宫里头的贵人,还是他们这些朝臣家眷,甚至那些员外有钱的,都会在京郊建上夏日避暑的庄子。
季云笙朝着妹妹点点头,“是要去避暑了,这天越来越热,可不能把芝芝热坏了,等晚些,书锦回来,我同他说说,这几天夫子那边也说暑气正盛,不用他们去上课了,选个日子我们出京就是了。”
“嗯嗯,那好呀。”
“至于丽夫人那边……”
想到丽夫人,她每年暑气正盛的时候,都在佛堂那边,根本就不愿意前去别庄避暑,只有有一年,妹妹生病的厉害,是父亲要求丽夫人一定得去,她才去的。
季云笙明白丽夫人的心思,前世的时候,她虽然对弟弟妹妹还算好,但是丽夫人,她心里多少是有根刺的,虽然不恨,但是毕竟也不是亲生的。毕竟,她的母亲不在了,来了一个不是亲生的母亲,多少,心里会不同的。
这也是为什么丽夫人宁愿在佛堂烧香拜佛祈求平安,也不愿意出来,更别说出去与人打交道,丽夫人这是怕对不起她,更觉得,这份荣耀,不属于自己的,她像偷了别人的幸福。
可经历了一世之后,季云笙想要把关系再搞融洽一些,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母亲不在,多得了丽夫人照顾她。
“我娘她,恐怕不会去的,我来之前,问过她了,她说让我们过去,她就不过去了,她在佛堂静心抄书就好了。”季芝芝说这些的时候,犹犹豫豫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身边的大姐,生怕大姐会生气。
“没事,我去和母亲说一下吧,爹爹还没能那么快回来,光我们姐弟三人去别庄,没个大人照看着是不行的。”
季云笙说着,连忙整理一下着装,准备去丽夫人的院子找她。
佛堂紧挨着丽夫人的丽芙院,当年,太傅府并没有佛堂,是后来丽夫人让人建的,其实就是她的院子隔开建成一座佛堂。
每天,丽夫人用了膳,就会在佛堂抄写经书念经,为一家人祈福,中午吃了饭,会在院子里休息一会,然后又回到佛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整个太傅府都习惯了丽夫人这生活节奏,一般没有什么事情,都不会打搅她。
严格意义上,丽夫人她是太傅府的夫人,当年,丽夫人在前夫人的要求下,纳给了季太傅,后来,季书锦季芝芝两个孩子出生之后,碍于孩子的身份,太傅将丽夫人抬为平妻,以方便这两个孩子以后的前程,当然,这也是当初前夫人的愿望。
虽然是夫人,但是在丽夫人的眼中,她也只是一个丫鬟,一个妾,她从不敢奢望荣华富贵,奢望那些好听的名头,她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希望泉下有知的夫人,能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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