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之女出门自然都是很多人拥簇,平时都是被嬷嬷丫鬟以及各种小厮保护的远远的,他们今天能那么近看着,也是因为对方带的人不多,但是宁松知道,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沈亦然又怎么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他细薄适中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那“高门”两个字,在他嘴巴里头慢慢嚼着。
高门啊,这门是多高呢?
沈亦然看着半空的斜阳照射过来,暖洋洋的黄色光亮,洒在他的身上,虽然暖,却不及脑海涌现的人影笑容给的暖意。
他拍拍宁松的肩膀,说道:“得不到的人,是你,不好好努力,你也只能是个矮人了!”
他笑着离开,留下宁松在原地咀嚼着他的那句话。
矮人?
是啊,他年纪和自家大人差不多大,但是大人已经奋斗到了六品兵马司,而他,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兵。
想到沈亦然的奋斗史,他现在才十七岁,就已经是个六品官,余生还很长呢,想必,大人会一路高升的吧,到时候,可不就是高人了吗?
宁松想到沈亦然失神看着那几个漂亮姑娘的时候,嘿嘿的笑了声,连忙跟上,嬉皮笑脸的打探着,沈亦然心里的高门计划!
沈亦然没理会他,只赏给他一个白眼。
季云笙回头看着山腰上的方向,只见沈亦然和手下缓缓走下来,她连忙的扭头,不敢再去看,生怕自己的眼神和对方交织在一起。
重生以来,她只要家人健康平安,其余什么都不怕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当一次次的和沈亦然遇上,她突然慌了。
季云笙发现,这辈子发生事情的轨迹,和上辈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至少,上辈子她也只是在沈亦然当了永平侯之后,听别人说了一嘴,然后了解到的,后来又见过几次,但是都是不大熟悉的情况下相见的。
如今,她和沈亦然,居然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这种感觉,让季云笙有点捉摸不透,因为,她在害怕。
她知道,自己重活一世,生活轨迹肯定会因为自己的阻挠而发生不一样的变化,但是,她又对自己无法捉摸的未来,产生了害怕,特别是那双深邃如谜的眼眸盯着自己的时候,她心脏都慢了半拍。
桃枝小心翼翼将她放在马车上,宋玲在一旁嘱咐着,季云笙一一应承。
沈亦然远远的看着季云笙被丫鬟连忙的塞进马车里头,生怕迟些让人看了去。
他们这一次前来寺庙,因为是为祈福而来,也不是什么闹市,就没有戴面纱帷帽,就直接的来了,所以,突然来了那么多穿着统一衣服的侍卫,丫鬟们,也连忙把自家姑娘给塞进马车,生怕坏了闺誉。
沈亦然看着那车帘被急忙忙的放下,那一张俏丽的脸蛋,还烙印在他脑海里。
他突然失笑,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一直会有那么一张脸出现?
不过他的笑容只是一会就被他敛尽,没有人看见,反倒是坐在马车里头的季云笙,好像听到男人轻轻的笑声,很熟悉。
她坐在边上,掀开车帘,看着外头的风景。
不过好巧不巧,季云笙看的方位,刚好是沈亦然站着的地方。
沈亦然正在盯着马车前头看着,眼神有些茫滞,所以季云笙看着他的时候,他也完全不知道。
这是季云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看沈亦然的脸。
之前的几次,季云笙也没有多看对方,就算看见了对方的脸,也是匆匆移开,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注意对方脸上的表情神色。
如今,在沈亦然注意不到的地方,季云笙小心翼翼的打量沈亦然,才发现,这个男子,未来的永平侯,其实长的,真的挺好看的,要比当初的温齐还要好看。
虽然沈亦然是个武人,但是他没有武人那样的粗糙,秀气的脸上,除了常年累月的太阳暴晒不如文人白皙之外,五官所展现的神情却比那些文人雅士还要儒雅几分。
沈亦然今天穿了一身藏蓝色的直缀,映衬的他身体欣长,刚好不胖不瘦,很好看,这本来是很完美的,唯一一点缺点就是,藏蓝色颜色显黑,沈亦然本来就不白,这么一映衬下去,人显得更黑了几分,不过却很精神,整个人刚毅冷冽,犹如站立挺拔的松柏。
他的目光深邃,犹如漆黑的夜空,但是他眸子里头,因为有阳光的倒映,又多了几分亮光,目视前方,从容不迫,这点,季云笙觉得,这是文人没有的气质,刚毅果敢。
也许是她注视的太久了,目光太灼热了,被沈亦然发现了。
沈亦然突然的扭头,刚好和季云笙的视线撞在了一起,两人皆是愣住,有些茫然。
沈亦然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变的紊乱,而那双璀璨的眸子,早已经挪开,随着车帘放下看不见了。
他突然回神,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宁松跟了上前,他看着被手下制服的程婆子以及那几个大汉,上前询问清楚缘由,然后让人带着回衙门去。
至于季云笙,他看了过去,让一向脸皮厚的宁松上前,告知一声关于这秋玲姑娘的处理方法,至于他,他突然有些不敢去靠近了。
季云笙是听外头意柳传来的话,她轻答了声“嗯”,便和众人离开。
她相信,沈亦然会把事情处理好,剩下的,她也不用担心了。
马车咕噜噜的离开,沈亦然在宁松的注视下,并没有多看马车的背影,只听着声音。
至于身旁的宁松,突然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喟叹一声,“大人,原来,那是太傅府的马车啊。”
每家的马车都有标志,这是方便让人在没有见过的情况下,也能很好的认出对方的身份,宁松看到那个大大的一个季字,加上又听到云笙二字,难得聪明一回的他,自然猜测到,这京城姓季人家的贵人是谁了?可不就是太傅家吗?
“那么说来,那马车里头的姑娘,就是太傅府的大小姐?季……”云笙!
宁松的话还没说完,却看到沈亦然突然投过来的警告眼神,吓的宁松后面两个字没敢念出来,最后咀嚼了一会,才说了个,“季大小姐……”
女子闺名不是谁都能喊的,特别是宁松这么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粗人,直接叫人家的闺名,损害别人的名誉,还会给自己招来祸端,这些,宁松都是明白的,他刚才都是太激动了,没想到,他居然看到了京城流传的那个太傅府的云笙姑娘!
“云笙……”
宁松没有喊出来的字,沈亦然自己莫名其妙的说了出来,那两个字,就在他的唇边,仿佛熟稔的脱口而出一样。
等他说完,才有些反应过来,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突然这般?
宁松没有听清他说什么?连忙询问,沈亦然依旧给了他一个白眼。
“把人送到衙门,看看怎么回事,那个姑娘,听说家里还有祖母,既然她的父母亡故,那么她的亲事,应该自己做主!”
沈亦然说完话,就独自骑马离开了,宁松带着几个兄弟,将这些人带走。
他们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寻线索,线索没找到,倒是发现了这么一桩拐卖良家妇女的事情!
很快的,这事情调查清楚了。
原来,秋玲是来投靠姨母,姨夫家和这个王姓商人是有生意上的来往,偏偏这个姨夫是个赌徒,渐渐的,就欠了王员外不少钱,于是,刚好秋玲来京城投靠,想到王员外是个喜欢漂亮姑娘的男人,加上之前已经死了四个妻子,还没留个后,这姨夫姨母就开始游说王员外,愿意用自家外甥女来填补这个窟窿。
王员外钱也多,自然不在乎对方欠的那点钱,想到妻子死了,正好没个妻子,在对方家里看到了秋玲,喜欢的不得了,就有了后来白泉寺故意烧香,实则将秋玲卖给王员外的事情。
秋玲到了衙门,也依旧是不愿意做这个替代品,求着宁松,说宁愿为奴为婢,也不愿意成了别人买卖的妻子,而且,还是个短命的妻子。
至于姨母和王员外两家的事情,秋玲说和自己无关,这般一来,王员外自然要求姨母将还钱,一时之间,衙门乱做一团。
秋玲被宁松和另一个在沈亦然手下做事的赵棋带走了,毕竟她是无辜的。
可是出来的秋玲,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宁松和赵棋,然后突然跪在他们面前。
“两位大人,秋玲无父无母,家中其中早已与祖母小叔断绝往来,如今,秋玲孤苦无依,姨母又……”秋玲说着,一度哽咽,然后重重的在石板上磕了一下,“求两位大人收留秋玲,秋玲愿意为奴为婢,只是希望……”
秋玲剩下的话没有说完,赵棋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可以为奴为婢,但是不希望这样被人摆布随便嫁给人,卖给别人,她只希望能好好的活着!
宁松愚笨,不过看秋玲一个劲的磕头,也大概的明白了什么意思?
想想这姑娘也是苦的,毕竟,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在京城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她没有一点点的能力,到时候在外头,自然也是受人欺凌的。
宁松挠着头,他也不希望秋玲被人欺辱,这大好的姑娘,可不能让人糟蹋了,可他一时又想不到要怎么处理才好?
他把目光投向了赵棋身上,迟疑着问道,“棋哥,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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