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

    时珩半晌没看到苏好回来,皱眉道:“弄个裙子要弄这么久吗?我去看看。”

    顾淮州眼神制止了他:“你看什么?人就在客房,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时珩心不在焉,一直向外张望。

    “那谁说得准?你不就是在家莫名其妙摔了一跤,摔到……软组织挫伤?你也是挺厉害,也不怕绝后……”

    时珩说着说着,被厉景渊踢了一下。

    他转过头,才看到顾淮州阴沉的快要滴出水的表情。

    时珩茫然了两秒:“怎么了?我没说错啊?病历上不是这么写的吗?

    哎呀,你别着急,医生不是说了只是轻微伤吗?又不严重,天就好了。”

    苏好和迟意刚好走进来,随口问:“谁受伤了?”

    顾淮州:“时珩。”

    苏好一愣,看向时珩。

    “你哪里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顾淮州淡淡道:“半个小时后,他会受伤的。”

    时珩:“……”

    两个女人落座后,众人才正式动筷。

    三个男人聊起工作时,多喝了几杯,渐渐发现苏好和迟意已经凑到了一起聊天。

    时珩好奇道:“你们俩聊什么呢?”

    苏好摆摆手:“之前跟你说过的呀,明天我朋友那里办一个珠宝活动,设计师亲自指导镶嵌工艺,纯手工diy。

    我玩过插花香薰,还从来没玩过宝石钻石呢,这要是做好了送人,多有纪念意义?”

    时珩被酒熏得微红的脸上浮起笑意:“你要送谁?”

    苏好白了他一眼:“送狗。”

    她撇开时珩的手,亲昵的拉着迟意。

    “你陪我一起去呗,你本来就是设计师,手肯定很巧,还能帮帮我,我手太笨了。”

    迟意下意识的看向顾淮州:“明天……我可能不一定……”

    顾淮州避开了她的眼神。

    迟意不由得有些失落,这一顿饭下来,话也少了很多。

    饭后,顾淮州三人去了偏厅,就着暖炉品酒。

    顾淮州瞥见客厅被苏好逗得掩唇轻笑的迟意,眸底闪过一丝柔色。

    厉景渊淡淡提醒:“现在不是和陆家解除婚约的好时候,陆家父母或许不会说什么,但是陆檀那位大哥陆栩不是好惹的。”

    顾淮州点了支烟,道:“陆檀把能打听到的消息都给我了,我让利给陆栩就成了,生意上的事,没什么谈不拢的。”

    时珩有些醉了,乐呵呵道:“别劝了,他决定的事,谁能劝得动他?

    今晚我们只庆祝一件事——顾淮州正式拿下顾氏!”

    时珩拎着酒瓶揽着顾淮州的肩膀:“我再劝你一句吧,女人就是得哄着,天大的事情哄哄就好了呀!

    你看苏好,我左哄一下,右哄一下,这不挺好的吗?

    我家苏好天天在我身边,从来不提我以前的破事,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但也从来不拿正眼看我……”

    时珩说着说着,恨不得扑到顾淮州怀里大哭一场。

    顾淮州嫌弃的推开他:“活该。”

    时珩又凑上来,打了个酒嗝。

    “你实话告诉迟意,原本不是她做棋子。

    原本是陆……嗝……陆檀,那谁让你对陆檀演情深似海演的不好呢?

    不过这是不是侧面证明了,你对迟意确实情深……深……结果玩脱了,你那软组织挫伤是不是迟意打的啊?

    你别说,她长得温温柔柔的,脾气不小……”

    厉景渊看着顾淮州愈发阴沉的眼神,起身捂住了时珩的嘴。

    “他喝醉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不用送我了。”

    厉景渊叫上苏好,几人搀扶着喝多了的时珩离开了别墅。

    迟意回到房间,洗完澡,又吹了头发,已经凌晨一点了。

    她打了个呵欠,正想睡觉,听到楼下传来酒瓶砸碎的声音。

    迟意犹豫了两秒,还是下了楼。

    顾淮州仍然在偏厅,脚下几个酒瓶咕噜噜的滚远,还碎了两个,不知道是他砸的,还是不小心从桌上掉下来摔碎的。

    迟意正要上前,顾淮州突然出声:“别走过来,等会又扎到脚。”

    迟意脚步一顿,低声道:“那我让佣人过来收拾。”

    迟意去叫人将这里的碎片收拾干净,看着顾淮州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窗外。

    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名为孤寂的外衣。

    他明明赢了和老太太这场权力之争,却好像输了似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落寞的气息。

    迟意咳了一声,道:“你早点休息吧。”

    她正要离开,顾淮州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你准备送给谁?”

    “什么?”

    迟意反应了几秒,对上顾淮州深邃的几乎看不到尽头的眼神,才缓缓明白他的意思。

    “那个珠宝diy吗?”

    迟意轻声道:“我又不能去,我做不了,谁也不送。”

    “如果做了呢?”

    顾淮州盯着她,像是非要问出一个答案。

    “如果你做了,你打算送给谁?”

    迟意沉默半晌,还是那句话:“我做不了。”

    两人来来回回,像是说车轱辘话似的,谁也不挑破中间那层朦胧的纸,谁也不多迈一步。

    顾淮州低下头,扯唇,自嘲一笑。

    “罢了,反正他不在国内,你送不出去。”

    他的声音很小,迟意没听清,不由得问:“你嘀咕我什么?”

    顾淮州抬眼看她:“你过来。”

    迟意没好气的嘟囔着:“刚刚让我别过去,现在又让我过去,就你的事情最多……”

    她嘴上抱怨着,也不怕顾淮州听见,但脚上还是慢吞吞的挪到了顾淮州身边。

    顾淮州伸出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迟意的身体一僵,感受到顾淮州将下巴放在了她的颈窝。

    以一种极其亲密甚至依赖的姿势,拥抱着她。

    许久之后,他轻声道:“今晚,你是不是不高兴?”

    迟意如实道:“又不是我的朋友,又不是我想要的年夜饭,有什么可高兴的?”

    顾淮州问:“如果让你出去,你会高兴吗?”

    迟意的身子僵硬着,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会。”

    “可以去。”

    “什么?”

    迟意懵了几秒,有些难以置信。

    “你说真的?”

    “嗯,”顾淮州轻轻点头,声音有些挫败,哑声道:“迟意,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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