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意坐在出租车上,手里攥着那张卡片,心底忐忑不安,连窗外的风雪都没有分散她半点注意力。

    出租车开到山路中段,眼前出现一个需要刷卡才能控制的起落杆。

    司机道:“姑娘,这座藏梅山是私人的,再往前汽车过不去了,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来这干什么呀?”

    “我……我找人。”

    迟意付了钱,独自下了车。

    深夜的寒风呼啸而来,吹得迟意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岔了气。

    她拢着头发,裹紧了大衣和围巾,从旁边的小门走进去,徒步往山上走去。

    她走了将近半小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迟意快步走过去,眼前渐渐出现昏暗的光。

    她在草丛和树木的掩映下,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那只她曾见过的名叫宙斯的白额虎,咬住一个男人的小腿,用力的撕扯着。

    男人哭喊哀嚎,声音凄厉尖锐,仿佛骨头都在寸寸碎裂,听的迟意头皮发麻。

    下一秒,一声口哨传来。

    宙斯立刻松了口,退后两步,迎接自己的主人——

    顾淮州穿着大衣,手里拎着一把染血的刀,缓步而来。

    他站在离男人几步远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欣赏起自己手中那把刀,又或是在欣赏刀上的血。

    “怎么不跑了?跑不过宙斯吗?”

    男人拖着那条血肉模糊的腿艰难的爬起来,跪趴在顾淮州脚下,不住的磕头求饶。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我吧,求求您了,放过我吧……”

    顾淮州冷笑道:“你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呢?老婆孩子都安顿好了?”

    男人听到这话,顿时吓得如一滩烂泥似的。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求您高抬贵手!我老婆孩子跟这件事没关系啊!”

    顾淮州扯唇笑笑,将手中的刀扔在了男人脚边。

    “你自己来,痛快点。”

    男人颤颤巍巍的拿起刀,艰难的站起来,脸上涕泪横流。

    他握着刀,横在颈间,大喊一声,却突然朝顾淮州冲过来。

    “我杀了你!”

    顾淮州利落的躲开,眨眼间便夺过刀狠狠刺入男人腹部。

    “噗呲”一声,利刃抽出血肉的声音清晰至极。

    男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随后,几个黑衣人走了过来,恭敬的询问:“操办后事吗?”

    顾淮州淡淡的扔了刀:“养不熟的白眼狼,有什么可操办的?给宙斯吧。”

    顾淮州轻飘飘的命令,宙斯立刻得了奖励似的,扑了上去。

    “嘎嘣”的骨碎声传来,迟意吓得脸色惨白,全身控制不住的发抖,慌忙从原路返回。

    她跌跌撞撞的下山,走到半路滑了一下,差点摔倒。

    终于离开藏梅山,迟意站在路边等车时,忍不住吐了出来。

    “呕——”

    迟意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涌,将陆桥给她准备的晚饭吐了个干净,几乎快要站不住。

    汽车远远开过来,照亮了她前面的路,她刚一转身,撞进了一个男人怀里。

    顿时吓得尖叫一声。

    “啊——”

    “别喊,我!”

    季南风搂住她,拿出手帕给她擦拭嘴角,眼中有些心疼。

    “吓成这样?早知道不让你自己来看了。”

    迟意在他怀里抖个不停,话都说不利索。

    季南风直接将她塞进了副驾驶,开了暖风,又将一个热水袋塞进她手里。

    渐渐地,迟意终于恢复一些。

    “顾淮州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可以理解为他跟我是对手,我了解他就像他了解我一样,更何况我身边还有顾正霆帮忙。”

    迟意看着季南风的侧脸,清冷又带着几分阴柔,说话时眉眼和唇角总是带着浅淡的让人看不透的笑。

    镜片反射的光芒在他的太阳穴位置留下一道光晕,又平添了几分贵气。

    “我都不记得你以前长什么样子了,”迟意突然道:“你是季南风吗?”

    季南风的眼神眯了一下,踩下了刹车,转头看她。

    “迟意,我是季南风,不管我是谁的儿子,谁的老板,我做什么生意,我对付什么人……

    但在你身边,我永远都是那个和你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季南风。”

    迟意扯唇笑笑:“那这次,这个季南风要利用我做些什么?”

    季南风微微皱眉:“我答应过你送你离开,我从没拿这件事威胁过你,也不曾把这件事透漏给顾淮州或其他任何人。

    恰恰相反,顾淮州才是一直在利用你的人。

    他知道我在意你,所以先利用和你的亲密激怒我,让我的计划一败涂地,让顾正霆入狱,沈心澜跳楼。

    现在他还是在利用你,勾起陆檀的兴趣答应和他订婚,让顾蕴和主动绑架你,来换取顾氏的控制权。

    你还不明白吗?顾淮州的每一步都是有预谋的。

    他把所有人都算计到他的棋局里,榨干每个人的价值后就丢弃,到头来他却能让你相信,我是利用你的人!”

    迟意看着季南风认真的双眸,脑中一团乱麻。

    季南风说的这些,她挑不出一丝错处,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我……”

    “迟意,我没有要利用你做什么,我对你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幸福。

    倘若你现在告诉我,看到顾淮州如何心狠手辣之后,你仍想留在这里,我保证再也不会提起帮你逃跑的事。

    可如果你还想离开,这一次,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帮你。”

    迟意问:“你要怎么帮我?”

    季南风认真道:“我已经打通了一条运输渠道,运一个人出国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连身份证件都不需要。

    只不过你得想办法去a市,在a市港口坐船出海,还有就是……”

    “什么?”

    “算了,等出海的时间定下来,我再跟你说。”

    季南风道:“下车吧,先回去,别在顾淮州面前露出破绽来,你这么聪明,这段时间应该能保住自己吧?”

    “嗯,知道了。”

    ……

    翌日。

    迟意早早就醒了,别墅一如往常,安静的像是个死宅。

    迟意便知道,顾淮州又是一夜未归。

    她原本以为这段时间顾淮州或是在应酬,或是在商议婚事,住在别处,却唯独没想过是在那山上将人如牲畜一样虐杀。

    想到昨晚看到的场景,迟意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强忍着不适吃完早饭,去了公司。

    迟意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顾淮州已经在座位上了。

    “等会跟我去参加一个应酬。”

    迟意应下来:“好的,去哪里?”

    “藏梅山。”

    “什么?”

    迟意像个炸了毛的猫,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尖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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