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并未传来。
迟意的手指在扳机上颤抖着,似乎那扳机有千斤重,让她迟迟按不下去。
陆檀嘲讽的朝她走过来:“开枪啊,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胆子,多大的后台,敢对我开枪,动手啊!”
迟意全身抖如筛糠,屈辱和不甘从心底里涌上来,染红了眼眶。
她没有胆子杀人,更没有后台能摆平杀人的事情。
若是她孑然一身也就罢了,可现在,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在监狱里生孩子啊!
陆檀夺走了她手里的猎枪,像是逗弄宠物一般拍着她的脸蛋,声音清脆响亮。
“既然没这个胆子,就老老实实的听话,把衣服脱了!
毕竟,我可是真的会开枪哦~”
陆檀的枪口对着她,逼着她脱掉了大衣。
寒风呼啸而来,迟意冷的有些发抖。
“快点,毛衣也脱掉。”
迟意咬着唇,忍着泪,将毛衣脱下来,再是打底的贴身吊带,最后脱得只剩内衣内裤,站在冰天雪地之中。
陆檀呵斥道:“转过去。”
迟意抱着肩膀,转过身,瑟瑟发抖。
陆檀的眼神落在她肩胛骨下面、腰线之上,一个明显的浅色月牙形的胎记上,眼神顿时阴沉下去。
陆檀死死的攥着手中的猎枪,一口牙都快要咬碎,半晌没有动作,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一处,恨不得就此一枪崩了迟意。
她站在原地许久,终于冷嘲一声:“贱人!”
说完,陆檀转身离去。
迟意松了口气,脚下一软,跌坐在雪地里。
她缓了缓神,正要起身,不远处传来喊声:“迟意!”
迟意慌忙拿起衣服遮挡自己的身体,可顾淮州几人都已经走了过来。
陆桥冲在最前面,脱了大衣盖在了迟意几乎赤裸的身体上。
迟意颤抖着,咬唇道:“陆小姐,真是花样百出!”
苏好心疼的眼眶泛红:“太过分了,简直……”
时珩一把拽住苏好,拉着她离开。
陆栩看着迟意露出的关节都已经冻得通红,淡淡的看向顾淮州。
“顾总怎么看?”
顾淮州的视线从迟意身上扫过,没有一丝停留。
“情妇而已,不值得陆总过问。”
迟意觉得自己冻得发抖的身体才顷刻间被冰凌刺穿,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
陆桥主动上前,一把将迟意横抱起来。
“我送你回去休息。”
陆栩看着陆桥远去的背影,微微皱眉。
“顾总的态度和前段时间不大一样,怎么?宠物不合心意?”
顾淮州点了支烟,站在雪地里,看着脚边的衣物,眸中没有丝毫光亮。
“以前太给她甜头了,惯得无法无天,总要让她吃点苦头,她才能乖乖听话。”
“那就麻烦顾总帮个忙,让你的宠物离我弟弟远一点,陆家可容不下这种女人。”
顾淮州弹了弹烟灰:“联姻的事,你考虑的如何?”
陆栩抽了口烟,看着脚边那个猎物袋子里的几只野兔,扯唇笑笑。
“顾总这么有诚意,我也不好太不给面子。
联姻就此作罢,合作照旧。”
“多谢。”
……
陆桥将迟意抱回房间,将她塞进了被子里裹好,又去倒了热水过来。
“迟意,喝口水,暖和暖和。”
迟意慢吞吞的坐起来,抱着水杯喝了两口,身子终于暖和过来。
陆桥又问:“肚子有没有不舒服?你的药带了吗?”
“带了。”
迟意指了指包包,陆桥给她拿过来,看着她把药吃下去。
此时,苏好在外面敲门:“陆医生,我给迟意送衣服。”
陆桥道:“让苏小姐帮帮你,别怕,没事了。”
陆桥打开门,让苏好进来,便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外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苏好去出去看了一会,回来跟她汇报:“是陆医生和陆檀吵起来了,陆医生动手了,给了陆檀一巴掌,“看来是气坏了。”
迟意的手抖了一下,没有做声。
苏好走过来,感叹道:“你别说,陆医生倒是豪门里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陆檀是他亲妹妹,犯了错他也照骂不误。”
迟意“嗯”了一声:“他这么好的人,偏偏有这样的妹妹。”
苏好看着迟意脸颊冻得通红,问:“陆檀到底是因为什么为难你?”
迟意扯唇笑笑:“没什么原因,就是千金小姐来了兴致,拿我取乐。”
苏好叹了口气,又给她掖了掖被角,劝道:“在这个圈子里,出身就能决定一切。
陆檀的出身注定了她就是站在金字塔上俯视咱们的人,除了躲着她,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你别跟自己较真,别想了,好好休息。”
迟意眼里噙着泪:“出身低又怎么了?虽然我没生在豪门里,可我也没有吃陆家的米,没有伤害过她陆檀的利益,她却没完没了的针对我,我又能躲到哪里去?”
苏好心疼的给她擦眼泪,沉默半晌,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才开口。
“我家道中落之后,也有一个男人,也是没什么理由,就是穷追不舍的针对我。
他仗着权势大,让我上不了学,毕不了业,连出去实习都会被公司辞退。
我回到家,他就在楼下堵着,我不肯就范,他就买了那栋楼,让我无处可去。
我外婆重病,他让人把我外婆从医院赶出来,差点病死在街头……”
迟意听得止住眼泪,难以想象如今风光无限的苏好,以前竟然过着这样的生活。
“然后呢?你怎么摆脱他的?”
苏好抿唇,淡淡道:“我杀了他。”
“什……什么?”
苏好抬眼看着迟意:“他想强暴我,扭打的时候,我用酒瓶把他砸死了。”
“那你是……”
“没坐牢,”苏好平静道:“时珩摆平了这件事,算我正当防卫,所以我现在跟了时珩。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你想过得好,就抱紧了一条大腿别松手。
你办不到的事,总有男人愿意帮你办。
你得罪不起的人,总有男人愿意帮你得罪。
可你不能连这个男人都得罪了,否则,一旦这个男人不管你了,从前你得罪过的人、记恨你的人都会像饿极了的野兽一样扑上来咬死你,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迟意怔愣许久,茫然开口:“做这男人一辈子无名无分的情妇,再给他生一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吗?”
苏好水红的唇勾起一抹灿烂的笑。
“名分是相互的,时珩娶我,我们就是夫妻。
他不娶我,我是情妇,他不也是我一辈子的情夫吗?何必那么较真呢?
你是聪明人,否则也不可能在顾淮州身边待这么久。
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计划万全了再做,否则受伤的只有你自己。”
苏好的手抚上迟意的小腹,像是某种暗示。
迟意对上苏好认真的眼神,瞬间反应过来,苏好知道她现在的境遇。
“我不是……”
“不必跟我解释,男人脑子里只有床上那点腻歪事,以为咱们不是为了他,就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可我明白,很多东西都比那个男人重要的多。
所以,今天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教你,自然也什么都不会跟别人说。”
苏好起身往外走,迟意急忙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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