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
迟意被带到三楼走廊最尽头的审讯室,警察按照程序问了一些常规问题,迟意自然都回答的妥妥帖帖。
最后,走进来一个十分老练的警察。
他将一份笔录放在迟意面前:“池小姐,签字吧。”
迟意扫了一眼,淡淡提醒:“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伤害了陆檀,这份笔录和我刚才回答的问题不一致吧?”
警察也不反驳,又拿出一部手机,放在桌上。
“池小姐可以选择签字,或者打电话。”
“打给谁?”
“您知道该打给谁的,我们就不打扰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审讯室,只留下迟意一个人,和头顶的一盏孤灯。
墙角位置的摄像头规律的闪烁着红光。
迟意靠在椅子上,抱着手臂,静静的仰望着镜头。
她知道程允淮在镜头的另一边看着她,程允淮也知道。
她打晕程允淮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要么她认错,这就意味着她再也不会违背程允淮的意思,程允淮立刻就能让她从这里走出去。
要么她签了笔录,彻底撕毁和程允淮之间的合作。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她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就全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
医院。
顾淮州走到急救室外,就看到了陆家一家人都守在外面。
“淮州,别过去了,你和陆家本来就不对付,这个时候火上浇油的话……”
“我也不是第一次浇油了,陆栩会习惯的。”
“……”
时珩根本拦不住顾淮州,只能陪着他一起走过去,率先开口:“陆小姐怎么样了?”
陆栩瞥了两人一眼,没什么好脸色,但还是回应了一句:“还没出来,不清楚。”
顾淮州问:“你真觉得是池亦做的?”
陆栩沉声道:“找到小檀的位置,有池亦的东西。”
“什么东西?”
“她之前戴过的耳环,落了一只。
现在小檀还没醒,等她醒了,自然就知道是谁做的了。”
顾淮州冷笑一声:“这么说,并不确定是池亦做的,就让警察把她带走了?”
陆栩嘲讽道:“你是来为池亦讨公道的?难不成有个稍微相似的人,你就要当那个死去的女人一样呵护吗?”
顾淮州回以同样的嘲讽:“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妹妹还能活多久。”
“顾淮州!”
眼看陆栩就要发怒,时珩急忙拦在两人中间。
“别别,好歹长辈在旁边看着呢,陆总,冷静。”
陆栩冷声道:“我很冷静,可你们家这位连病号服都没来得及脱下,就跑到我家火上浇油,欺人太甚!”
顾淮州扯唇笑笑:“我听说麻药期间,病人会说些潜意识的话。
麻烦陆总帮我问问你妹妹,是不是放过一场大火,正好烧了我的人。”
“我说过很多次了,你要是有证据,就来陆家抓人,要是没有,就不要血口喷人!”
顾淮州上前两步,盯着陆栩的双眸。
即便穿着病号服,气势也丝毫不减。
“陆总放心,我迟早会有证据的,你妹妹最好能活到那个时候。”
“你……”
顾淮州转身离开。
安宁看着陆栩怒气冲冲的回来,问:“怎么了?顾淮州说了什么?”
陆栩沉声道:“还是那些陈词滥调,说小檀害了迟意之类的,都六年了,他一点证据都没有,不过是想找个人泄愤罢了。”
安宁叹了口气:“原以为迟意过世之后,事情就都过去了,可现在又因为另一个池亦闹到了医院,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陆栩轻咳了一声:“妈,其实我觉得……”
他吞吞吐吐半天,也没有说完这句话。
“怎么了?”
“算了,小檀才是陆家的人,等她醒来,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嗯,要真是那个池亦针对她,我们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
顾淮州回到病房,换了衣服直奔警局。
时珩扶着他上车:“你非要去警局干什么?让陆栩说中了?你还真把她当成迟意呵护啊?”
顾淮州没回答这个问题,却说:“不是陆栩送她进警局的。”
“什么?”
“刚刚看陆栩的态度很明朗,他和池亦是合作伙伴,他不会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这么贸然对自己人下手。
要么是陆檀自导自演栽赃她的,要么是别人绑了陆檀栽赃给她的。”
时珩撇撇嘴:“非得是栽赃的?怎么就不能是她真的绑架了陆檀想要陆檀的命呢?”
“理由呢?”
顾淮州直勾勾的盯着时珩。
“一个和陆檀有深仇大恨,恨不得要了她命的、叫池亦的女人?”
时珩噎了一下:“你是说,她有可能是……”
时珩自己都没勇气说完,就立刻反驳了自己。
“这不可能!迟意已经过世了,当初我们亲眼看见的尸体!你亲手埋葬了她!我们连葬礼都参加过了……”
“假死这种事,也不是没可能,不是吗?”
“淮州,别再执念这件事了!”
顾淮州垂眸苦笑:“我也想不再执念这件事,可如果我连唯一的执念都没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时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万一,万一她就是迟意,我怎么能让别人欺负她呢?”
时珩看着顾淮州眼下的乌青,他又不知道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这几年,顾淮州一直都是这样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
睡不着就守着迟意的墓说话,撑不下去就守着迟意的墓喝酒。
哪怕是顾迟勋的存在,都拯救不了他那颗渐渐枯死的心。
时珩竟有些希望,警局里的那个女人真的是迟意了。
至少能让顾淮州重新活过来。
……
半个小时后。
顾淮州到达警局的审讯室。
迟意抬眼看他,皱眉:“出院了?这么快?”
顾淮州不由得轻笑:“池总很关心我的身体?”
“不是,我怕你死早了。”
“……”
迟意一副冷冰冰的态度:“顾总说通江坝项目给我,还算数吗?”
“本来是算数的,可你被关在这里,不知道是不是要定罪,我总不能把通江坝项目卖给一个要坐牢的人吧?”
迟意
听的出顾淮州的调侃,懒得回应,闭着眼睛养神。
顾淮州拉开椅子坐下,问:“需要我帮忙吗?”
迟意连眼皮都没抬,冷笑一声:“捞个人对顾总来说,应该是举手之劳吧?
既然跑到我面前问这一句,不如直接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顾淮州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一个答案。”
“你的题目呢?”
“你是谁?在成为这个池亦之前,你是谁?
告诉我答案,我立刻就让你从这里走出去。”
迟意睁开眼睛,缓缓抬头,望着摄像头。
程允淮大概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究竟是选他,还是选顾淮州。
“池总在看什么?”
迟意安静的仰着头,足足十几秒,终于出声。
“顾总,不必高抬您的贵手了,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夜,这能让我想通很多事。”
“好。”
顾淮州起身,走到门口,又说:“池亦,我等你的电话。”
迟意没应声,顾淮州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警局外。
时珩看着顾淮州独自走出来,问:“她人呢?不肯回答你?”
顾淮州抿唇:“她要一个人待着。”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她家,她突然被抓了,什么都没来得及安排,总要看看孩子这一夜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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