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州说完,眼巴巴的等着迟意回答。
迟意还没开口,他又咳起来。
“你……你这么虚弱,我看你在路上出意外的可能性更大吧?”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迟意没好气道:“我不同意能怎么办?你是能自己游回江市吗?”
“不能。”
顾淮州还认真的回答了一下。
迟意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问:“你这一天吃东西了吗?”
“没有。”
迟意恼怒道:“我真是上辈子造了孽的!”
她起身离开房间,去厨房翻了翻,加热了一份三明治和热牛奶。
“迟意?你干什么呢?”
程允淮走到门口,狐疑的看着她。
迟意随口道:“晚上没吃饱,又饿了。”
“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个三明治吗?船上还有别的,你想吃火锅吗?我现在准备,我们还能喝一杯。”
“不想。”
迟意把东西放在托盘上,端着准备离开。
“我吃这个就行。”
程允淮挡着门,没让开路,问:“你是不想吃火锅,还是不想跟我吃?”
迟意皱了皱眉:“你别没事找事,让开。”
程允淮看着她不耐烦的眼神,默默让开了位置。
迟意端着东西回到房间,顾淮州还在床边坐着,连位置都没挪一下。
迟意把东西放在桌上,又去把门反锁。
“吃吧,吃完了早点休息。”
顾淮州起身挪到桌边坐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低着头默默咀嚼。
“程允淮看我看得紧,你这几天就在房间里躲着吧,别出去了,免得节外生枝。”
顾淮州“嗯”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最好不要让他知道我在船上,这样至少有个后手。”
迟意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就是想找句不痛快怼顾淮州一句。
“你虚弱成这样,算什么后手?
再说了,我们上岛之后见到的东西都是平分,他也未必会算计我。”
顾淮州轻声道:“他可能不会算计你,但也只是可能。
而我,我一定不会算计你。”
迟意冷笑:“你算计的也不少。”
气氛一下沉默下来。
迟意起身道:“吃完就放着吧,我明天早上收,先睡了。”
顾淮州安静的吃完东西,回到床边,看到地上铺了一层被褥。
他默默躺下,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能听到迟意轻柔的呼吸声。
过了半晌,他问:“你睡着了吗?”
迟意翻了个身,呼吸声依然平稳,没有回应。
顾淮州轻声说:“我算计你的时候,以为失去你也没什么要紧,没想到有今天,真是要命……”
一夜平稳过去。
早上,迟意迷迷糊糊的醒来,下床洗漱,听到脚边一声闷哼。
迟意瞬间惊醒:“不好意思,忘了你睡在床边,踩哪了?”
顾淮州闭了闭眼:“踩了第二条命。”
“……那没事,算我为民除害了。”
迟意挪开脚,踩在空地上,穿了鞋子去洗漱。
她刷牙的时候,听见卧室传来声音,便一边刷牙一边走到门口去看。
顾淮州半跪在地上,细致的将被褥叠好,推到床底下放好。
弄好自己的,他扶着床沿缓慢起身,把迟意睡得乱七八糟的床铺展开,重新铺好,连枕头也打理好摆放在最中间的位置。
顾淮州整理好一切,再直起身子时,明显疼的僵住。
迟意皱了皱眉,转身回到了卫生间,洗漱完才出来。
此时,顾淮州已经在桌边坐着了。
看到迟意洗漱完,他便缓慢起身:“我去洗漱。”
“嗯。”
迟意看着顾淮州的背影,脚步蹒跚,几乎是扶着门框,才走进卫生间。
她思来想去,走过去推开了门。
“顾淮州,你……”
话没说完,便看见顾淮州刚脱了上衣,纱布上沁出血来。
顾淮州有些被揭穿的窘迫,拿起上衣,低声道:“我很快就处理完,不会占用太久。”
迟意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你伤口崩开了,为什么不说?
这房间里根本没有药,你拿什么处理?拿卫生纸裹住伤口吗?你不要命了?”
顾淮州被训的垂下眼帘,扶着洗手台,低声说:“别生气,我带了一些药的,能处理……”
迟意听到“别生气”这三个字,却火气更大。
“我看看!”
迟意上前,一圈圈解开纱布,看到之前车祸留下的伤口十分狰狞。
好在只是有些破损,并没有加重。
“药呢?”
“床底下。”
迟意回到卧室,从床底下扒拉出一个急救箱。
里面准备了一些应急的药品,还有一些压缩饼干之类的东西。
“这是打算在床底下藏到孤岛啊!”
迟意拎着药箱回到卫生间,重新给顾淮州处理伤口。
“你伤没好,就老老实实躺着,别爬起来弯下去的收拾床铺,那被子乱着就乱着,又不是不能睡了。”
顾淮州愣了一下,问:“你看见了。”
迟意上药的手重了一点,听见顾淮州闷哼的声音才算解气。
顾淮州低声说:“海上潮湿,铺开晾一晾,晚上睡得舒服。”
“我不舒服也能睡。”
“但我想让你舒服。”
这话越说越奇怪,迟意白了他一眼:“抬手,给你裹上纱布。”
顾淮州老老实实的抬起手,又好像抬不动了,默默搭在了迟意的肩膀上。
迟意的身子僵了一下,一抬头看到镜中的倒影,倒像是顾淮州靠在洗手台边抱着她似的。
她蓦的想到那天在书房里,顾淮州按着她的手吻她的后颈,心里一阵烦躁。
都是断绝关系的两个人了,吻她干什么?
她自己瞎悸动个什么劲?
“好了,你洗漱吧。”
迟意一巴掌打掉顾淮州的手,转身要走。
突然被顾淮州拉住了手腕。
“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
“生气了,”顾淮州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我看得出来。
你告诉我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我会改的。”
迟意没好气道:“我说了没有,一大早我跟你一个伤员生什么气?”
迟意的眼神下意识的落在顾淮州的手上。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那日他的手指插在她的指缝间,强势的按在书架上,她一偏头,就看得见。
偏偏他的声音卑微,亲吻小心翼翼,强烈的反差感实在难以忘怀。
想到这一幕,心就控制不住的狂跳。
顾淮州观察着迟意的眼神,忽然察觉迟意的耳根有些泛红。
他眉心微动,问:“是因为我那天吻你吗?”
“顾淮州!”
“哦,果然是因为这个。
我吻你的时候,你没有躲我。”
迟意下意识反驳:“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无耻,我怎么来得及躲?”
“我吻了很多下,你想躲,就来得及。”
“我……”
迟意的脸颊滚烫。
是,她没躲。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躲,就那么由着他吻过后颈,吻到耳后的疤痕。
顾淮州走近了一步,手从她的手腕滑到她的指尖,分开她的手指,扣紧。
“所以,你没躲我,是因为感觉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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