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意心口一酸,垂下眼帘。

    “吃饭吧,等会都凉了。”

    顾迟勋拿起一串牛肉,先递给迟意,自己才去吃。

    两人坐在阳台,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夜宵。

    吃饱后,迟意懒懒的靠在躺椅上。

    顾迟勋依偎在她怀里,盖着一个厚厚的毛毯,昏昏欲睡。

    “妈咪抱你回房间好不好?”

    顾迟勋的手指轻轻的挠了挠迟意的手心,算是答应。

    迟意低头轻吻了一下他的额角,抱起他送到卧室,给他盖好被子,看见他枕头下露出半张纸,上面写着字。

    迟意轻轻的抽出来。

    那是一幅画。

    画上是她今天陪迟云澈拍的全家福,她捏着顾淮州的脸,迟云澈捧着蛋糕大笑。

    顾迟勋把这张照片临摹出来,把照片上原本不存在的自己画在了迟云澈身边。

    他小小的身体坐在地板上,双手托腮,开心的看着一家人。

    右下角写着一行字。

    “全家福,摄于20xx年12月12日。”

    迟意的心脏像是被刀割开似的,愧疚感排山倒海而来。

    要不……就这么过下去好了……

    住在一个城市也没什么的,这样孩子不必遮遮掩掩,也能常见到父母,除了她的未来失去了保障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坏处。

    迟意这样想着,去书房拟了一份抚养协议。

    ……

    翌日。

    迟意去医院看过迟云澈和陆桥,到下午时,顾淮州都还没来。

    她想着最近顾淮州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今天大概是没空了。

    迟云澈看着迟意心不在焉的表情,问:“妈咪,你是在等爸爸吗?”

    迟意摇摇头:“不是,想事情而已。”

    迟云澈拿起相框递给迟意:“妈咪你看,这么快就做好了,好不好看?”

    迟意看着相框里的三个人,想到昨晚顾迟勋那张画,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是四个人,却总要藏起一个。

    “妈咪,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喜欢这张照片?那我以后不摆出来了。”

    “不是,没有不喜欢。”

    迟意把照片摆在迟云澈床头,看到那颗蛋还在篮子里放着,旁边还有保温灯照着。

    迟云澈立刻说:“我查过了,鹰蛋最多一个月就能孵出来。

    妈咪,你说它破壳的时候,如果第一个见到的是我,以后是不是就是我一个人的宠物了?”

    迟意笑着说:“是,以后你一手牵着蛋挞,一手拖着小鹰,肯定帅呆了。”

    迟云澈不由得憧憬道:“是啊,那我太帅了,但哥哥就没有宠物了……”

    迟云澈的眼珠滴溜溜的转。

    他得想办法,给哥哥送个宠物,这样他们俩就一样帅了!

    不,还是他更帅一点。

    ……

    此刻。

    宏丰大厦。

    顾淮州到的时候,程允淮已经在二十五楼等着了。

    宽阔的横厅内黑衣保镖五步一个,黑压压的像一群暗夜蝙蝠,气势骇人。

    顾淮州看着沙发上盖着薄毯看书的程允淮,淡淡道:“我以为在你的地盘见面,你会稍微放松一些。”

    程允淮扯唇笑笑:“一旦放松,难保你不会突然开枪,现在我的伤口还疼。”

    顾淮州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问:“是胸口的枪伤疼,还是膝盖枪伤疼?”

    程允淮的眼神倏的一冷,不由得攥紧了膝上的薄毯。

    他的右腿已经无法正常行走了,右腿上被那群变异的猴子啃咬的满是疤痕,十分瘆人,现在都还没拆掉纱布。

    “这一枪,我迟早会讨回来的!”

    顾淮州淡淡提醒:“是两枪,我打了你两枪,我以为你总能学乖一点,把恩怨放在我们男之间解决,而不是牵扯无辜的人。”

    程允淮扔下书,冷声道:“迟意车上的炸弹,与我无关,我好歹养了她六年,不会置她于死地。”

    顾淮州冷笑:“难道在船上想开枪把她扔下船的人,不是你吗?”

    程允淮辩解道:“我给她准备了救命的药和救生艇,足够她得到救治,我从来没想过让她死。”

    顾淮州没搭理这句保证,问:“迟成裕在哪里?”

    程允淮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迟成裕又不是我的人。

    这你应该去问应诗或者陆檀吧?当初是她们俩把迟成裕找来欺骗迟意的。”

    顾淮州说:“问完了你,我自然会去问她们。

    如果不是看在你六年前救过迟意的份上,我何必多此一问?”

    “你什么意思?”

    顾淮州冷冷的看着程允淮:“意思就是,我和你父亲的恩怨是我们之间的事,你最好少插手。”

    程允淮扯唇一笑:“准确的说,是我父亲和你外公的恩怨吧?

    如果真能这么容易置身事外,你为什么不让穆泰出面和我父亲做个了断?

    你既然能替穆泰来解决陈年旧事,我自然也要替我父亲分担,这应该很容易理解吧?

    哦,我知道你为什么劝我少插手,是因为你要是真的杀了我,恐怕这辈子都得不到迟意的原谅了吧?

    所以你这一枪才故意打偏了,是吗?因为你也很清楚,我在迟意心里的地位。”

    顾淮州眸色一凛:“地位?你在迟意心里有什么地位?”

    程允淮嘲讽的笑了:“我和她朝夕相处六年的地位,她死里逃生后的每一天,都是我陪她度过的,你不知道吗?

    是了,你当然不知道,当时你以为她已经死了,把一个认错的尸体埋在院子里缅怀。

    可她在我家里。

    夜夜噩梦,哭着醒来,她说她不想死,求我救救她,求我别走。

    只有我在她身边,抱着她,握着她的手,她才能睡一会……”

    “胡说八道!”

    顾淮州起身欲走。

    程允淮嘲讽道:“是我胡说,还是你不敢承认这是真相呢?

    正因为你伤她太深,她才会那么需要别人的陪伴和安慰。

    如果不是我,她活不到现在,我永远在她心底有一席之地。

    哪怕不是爱情,哪怕她只是为了抹掉对你的感情,哪怕我只是个帮她忘记过去的工具。

    至少,我们确实亲密过。”

    顾淮州的瞳孔狠狠一震,拳心紧握,心脏像是被攥紧了似的,鲜血喷涌而出。

    “你……”

    “是,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程允淮得意的看着他:“顾淮州,她为了忘记那段痛苦的过去,尝试过很多……极端的办法。

    所以,你问的问题,我可以再回答一次——

    她是我唯一的女人,我不可能真的让她去死,更不可能装什么炸弹炸死她。

    我也在找迟成裕,找到之后,我会亲自带到迟意面前的。”

    顾淮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宏丰大厦的。

    回过神后,他已经坐在医院楼下了。

    天色渐渐昏暗,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想到昨晚那来之不易的热吻。

    这样的吻,她是不是也曾给过程允淮?

    为了抹掉过去,不顾一切、自我毁灭一般的……和程允淮纠缠发泄?

    顾淮州的手猛地攥紧,心底某处压抑多年的暗黑声音低声呢喃着。

    她应该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他就应该把她抓的紧紧的,她才不会离开,才会永远属于他。

    顾淮州的眼眸阴沉,拿出手机打给了明世,正要让他查迟意的位置。

    明世却率先开口:“总裁,查到了,最近频繁出入万晟小区的,是……苏小姐。”

    “谁?”

    “苏好,苏小姐,”明世说:“她似乎……和迟小姐比我们以为的还要熟悉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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