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笙愣了一秒:“他也没跟你说过这个?不过,这个……你还是自己问他吧,具体的情况只有他和穆老爷子知道。”
迟意点点头。
今晚她接受的信息够多了,一时有些消化不了。
林知笙给她倒了杯茶,平静道:“之前他时珩他们就找过我,说顾淮州这几年原本控制的很好,可却因为一个名叫迟意的女人,一再失控。
我千里迢迢来到江市,他却不肯接受心理干预。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要么他会死在你手里,要么,他会在你手里得到拯救。”
迟意的睫毛颤了一下,没有做声。
林知笙继续说:“六年前,你假死脱身之后,顾淮州曾跪在我面前,求我想办法治好他。
他说他如果早点做个正常人,就不会无视对你的感情。
他说,等他改了,改的够好了,他就去见你。”
迟意的手微微收紧,脑中闪过顾淮州的模样。
他总是说,迟意,我已经改了。
我不再是那个独断专行,让你伤心的顾淮州了。
可她不信。
“所以,他确实改了吗?”
林知笙苦笑一下:“做到这个程度已经不容易了,这期间他也经历了无数种极端治疗。
但我和时珩商量过,治疗效果一直有所保留,免得他觉得自己好了,就自杀了。”
迟意垂下眼帘,许久才开口:“现在他见到我了,也不会自杀了。”
林知笙说:“你没听懂我的话,你和孩子总要离开他的。
而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连我都不确定,他究竟是彻底治愈,还是跌入深渊。
或许,他这一生,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迟意突然抬眼,看着林知笙,认真问:“你能看出所有人的心理问题吗?”
林知笙与她对视,眼神淡淡。
“如果你是问你自己的心理问题,是的。
以前你一无所有,任人欺负,自卑敏感,一朝翻身之后,当然想要一雪前耻。
简单来说,你想赢过他。
只有亲眼看着他一次次因为你痛不欲生,跪地求饶,你才觉得赢了。”
迟意像是一下被人戳到了痛处,低头苦笑。
“你还真是一阵见血,怪不得没什么朋友。”
林知笙也浅笑道:“这是事实,顾淮州也未必看不透这一点。
他会为了让你高兴,一直输给你,把自己低到泥土里向你卑微求饶,直到你肯施舍给他一点点感情。”
迟意简直快要被林知笙的话逼的没有退路了,急忙岔开话题。
“那你和陆栩呢?”
林知笙喝茶的手顿了一下,说:“我和你一样。”
“一样?”
“我也曾一无所有,任人欺负,一朝翻身,想一雪前耻。
简单来说,我也想赢,但我想赢的人,不是陆栩。”
林知笙淡淡道:“所以,陆栩想要的,我给不了他,但……”
迟意好奇道:“但是什么?”
林知笙说:“但是陆栩活好。”
“噗——”
迟意一口茶喷出去。
这个话题是怎么突然拐到这种地方来的?
怎么……突然就……
迟意刚才的紧张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再想想陆栩之前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似乎更像是林知笙吃干抹净还不肯对陆栩负责一样。
怪不得……
她也能体谅陆栩最近脾气不好了,原来是被人劫色了。
迟意和林知笙告别后,离开疗养院。
银尘站在车边,打开车门。
“小姐,去医院吗?还是回家?”
迟意走到车边,又停住:“你先开回去吧,我自己走走。”
“是。”
银尘开车离去,但速度不快,迟意在后面慢悠悠的溜达。
她琢磨着,等顾淮州过两天不忙了,拿那份抚养协议商量商量。
顺便再压榨点金钱利益。
冷风吹在脸上,她好像突然心胸开阔了许多。
是啊,她只是想赢。
她只是想证明,过去那些年,她受的苦是真实存在的,对方也理当经受同样的痛苦,才算公平。
迟意走在路边,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尖锐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只见两辆黑色汽车从路口冲出来,直直撞向她的车。
“银尘!”
迟意瞪大眼睛,眼看着银尘开的车就要被拦腰撞飞。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如利刃一般切入,硬生生横在中间。
“砰——”
劳斯莱斯抵住了两辆车大部分的撞击,失控的翻转冲向路边的栏杆,二次撞击。
汽车整个掀翻,车前盖也掀起来,冒着瘆人的白烟,隐隐有起火的趋势。
银尘那辆车也被其中一辆失控的车撞到一边,车头在栏杆上装的变形,后视镜碎了一地。
迟意拔腿跑过去,远远的看见顾淮州踹开驾驶座的门,艰难的从车里爬出来,摔在地上。
他又立刻爬起来。
他跌跌撞撞的冲向迟意的车,却看见银尘从驾驶座冲出来,直接将他扑倒在地上。
“砰——”
那两辆黑色汽车瞬间爆炸,车体四分五裂,火光冲天。
迟意隔这么远都觉得地面震动。
周围的声音好像都被屏蔽,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声。
迟意看到顾淮州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爆炸的汽车,身子晃了晃,不要命的往火堆里冲过去。
“迟意……”
“迟意!迟意!”
他以为她在里面。
顾淮州拼尽全力想跑过去,被银尘拉住。
银尘呛咳着,半晌说不出话。
迟意快步跑过去,喊他:“顾淮州!”
顾淮州的身子狠狠一震。
他茫然的回头,看到路边安然无恙的迟意,露出一个委屈又可怜的笑容。
泪光璀璨。
他踉跄着、一步步走近,额角淌着血,脸上也被划破。
狼狈又丢脸。
他走到迟意身边,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一下迟意的脸。
泪珠毫不遮掩的掉下来。
这个向来清冷高贵的男人颤声开口:“我以为……你在车里……
我还以为……我又来晚了……
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迟意想伸手去扶他,可顾淮州像是腿软卸力似的,直接跪倒在地上,紧紧地攥着迟意的裙摆。
他抱住了她的双腿,低着头,哭的委屈又绝望。
“我以为你死了,我宁愿死的是我……
都是我不好,什么权势地位,我都不想要了,我只要你活着。
求求你,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能忍受……
迟意,不要死……不要死……”
迟意不知道他在说今晚,还是在说六年前。
他像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又哭又喊。
终于力竭的晕倒在地上。
“顾淮州!”
迟意拿出手机叫救护车,又给明世和时珩打了电话。
众人在医院见面。
时珩和厉景渊先后赶到,问:“怎么样了?他不是去找你吗?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呢?”
银尘的伤刚包扎好,说:“和上次一样的手法,幸好小姐不在车上,否则后果……”
时珩没好气道:“是幸好顾淮州不要命的来阻拦吧?否则你也得死!
他真是疯了,他找苏好的麻烦,我还没跟他算账呢,他就想这么死了是吧?”
迟意茫然道:“找苏好的麻烦?”
时珩冷笑道:“我的迟大小姐,您就别演了吧?你和苏好这一招偷梁换柱已经暴露了。
没想到当年你假死脱身,苏好才是幕后推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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