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州扯唇苦笑：“疯了呗。”
他确实怒气冲冲的去了。
那一路上，他脑中闪过无数种念头，想着要如何疯狂热烈的举动，才能把程允淮彻底从她心底抹去。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狠狠占有她，让她再给他生个孩子，她就不会再离开他，奔向别人的怀抱？
可他离疗养院越来越近，这种念头就越微弱。
他又想到了迟意挺着大肚子坐在疗养院里晒太阳，眼神悲凉怯懦。
他想到了疗养院那场冲天大火，烧的只剩下一片废墟。
他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一次次求着林知笙催眠他，再去梦里看她一眼。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
点了一支烟。
车窗打开，冷风呼啸而过。
他的脑袋清醒了许多。
他凭什么生气呢？
是他对不起迟意，是他伤害了迟意，他感激苏好救了迟意一命，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也该感谢程允淮。
甚至……感谢程允淮陪伴了迟意那些孤寂的夜晚。
他再次启动汽车，大概只是想见她。
哪怕她已经不属于他。
顾淮州勾起一抹笑，眼中似有晶莹闪烁。
“六年啊，程允淮都没介意迟意有我这个过去，我有什么资格介意他？”
毕竟，迟意和他在一起，都没有六年之久。
这么算起来，程允淮才是和迟意在一起最久的那个人。
他不过是年少无知走错的路，选错的人罢了。
“再说了，迟意选谁，都是她的自由。
没人规定女人必须得为男人守身如玉，不公平啊……”
厉景渊看着顾淮州眼底的光芒渐渐暗下去，叹了口气。
“我们先回去了，等你养好伤，一起出发。”
顾淮州没说话，直到病房门关好，他才抬头，转向窗外。
眼泪措不及防的掉下来。
这样才公平。
从前迟意是如何为他伤心难过嫉恨，如今他都一一经历了。
……
治疗室。
迟云澈这次的治疗很顺利，他没有昏迷，出来的时候还精神也很好。
医生对迟意说：“小少爷的情况简直是奇迹般的好转，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的治疗就好了。
再过一个月，小少爷可以回家去住，然后每个月来医院做一次治疗和抽血化验，就足够了。
这个病的恢复期很长，回家住对他的情绪也有好处。”
迟意激动的点头：“好，谢谢医生！”
“不过最近还是得在医院里静养，不能乱走，最主要是避免强烈的情绪波动，免得前功尽弃。”
“好，好，我们记住了。”
迟意把迟云澈送回病房，盖好被子。
“你听到医生的话了哦，要好好休息，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你都要平静。
你能做到的，是不是？”
迟云澈乖巧的点头。
趁着没人的时候，他拉住迟意的衣角。
“妈咪，你可以帮我给哥哥买个礼物吗？”
迟意点点头：“当然可以了，你想送哥哥什么？”
“我想送哥哥一只猫。”
“猫？”
迟云澈点点头：“你看，我又有小鹰，又有小狗，哥哥都没有宠物。
但我觉得送大的不好养，而且……哥哥本来就够酷了，要是送个老虎狮子什么的，那他岂不是更酷了？
我觉得哥哥需要可爱一点，这样才像小孩子，对吧？”
迟意笑着说：“所以，你就要送哥哥一只猫？”
“嗯嗯，我已经在网上选好了，妈咪，你去宠物店买回来，好不好？”
“好，现在就去。”
迟意哄着迟云澈休息之后，才离开病房。
她直接去了迟云澈指定的宠物店，老板听说了来意，立刻带她走到里面。
“这只就是了。”
迟意看着透明的玻璃柜里，那只矮脚的蓝白小猫，清澈无辜的圆眼睛，简直要把人的心都萌化了。
“还真是让他哥哥可爱到底啊……”
迟意感慨了一句，说：“那麻烦您帮我把这只打包……不是，装、装笼子？还是什么的。
反正帮我放车上吧，然后日常用品再帮我都拿一份，我一起结账。”
“好嘞！”
“这个您要抱一下吗？她性格很好的，您不用怕。”
迟意笑着说：“我不怕，抱抱也行，我没养过这么小的动物，我是担心伤到她。”
老板把小猫抱出来放在迟意手心。
这猫咪也只有她两只手这么大，无辜的看着她，又有些胆怯的喵喵叫。
迟意像是看到了迟云澈刚出生的样子，自己的声音都温柔甜腻起来。
“喵喵什么？带你去新家好不好？新家有哥哥哦~”
迟意抱着小猫，一转身，撞进了顾淮州怀里。
“咳……”
顾淮州被撞的闷哼了一声，捂着胸口，表情一言难尽。
迟意懵了两秒：“你怎么在这里？”
顾淮州半晌没说话。
迟意想去扶他，可手里又抱着猫，纠结之际，直接将顾淮州的手扯过来，把小猫放在了他的手心。
“……”
迟意扶着他，问：“撞到伤口了？医生不是说你要在医院住几天吗？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迟意转念一想：“小勋让你来的？”
这臭小子该不会是为了给他们俩制造机会，盘算这么多吧？这哪能养得好病啊？
顾淮州摆摆手：“不是，不是。”
他揉着胸口：“我自己要来的，路过看见你在里面，就进来了，正要叫你，哪想到你突然转身。”
迟意往门外看了看：“路过？你路过这里？”
顾淮州点头：“嗯，我出来办事。”
“办什么事？”
“配眼镜。”
迟意愣了一下：“为什么？你脑震荡几天就恢复了，不至于影响视力吧？”
顾淮州看着她，笑了：“因为早上有人跟我说，出来配个眼镜。”
迟意想起自己早上在病房吐槽的话，恨不得再给他一拳。
“我随口一说，你也当真？还提前出院？”
顾淮州点点头：“嗯，你说什么，我都当真。”
顾淮州拿出眼镜递给她：“你看看，这个样式你喜不喜欢。”
迟意皱眉道：“是你戴，又不是我戴。”
“但我是戴给你看的。”
迟意的心颤了一下，打开了眼镜盒。
里面是一副银丝边框的方镜，简约高级。
迟意不用看到他戴也知道，以顾淮州的颜值，戴上肯定不会丑。
“好了，就这个吧，先回医院。”
老板已经把日用品放在了迟意车上，连猫用的航空箱也准备好了。
迟意正要接过，可小猫已经顺着顾淮州的大衣爬到了肩膀上。
黑色大衣上沾了不少白色猫毛。
“你穿着黑衣服，就别抱了。”
“没关系，给小勋买的猫吗？挺可爱的。”
迟意犹豫了两秒，又想到了那份抚养协议，说：“算是吧，顾淮州，我有件事想跟你聊聊。”
“好，你帮我把眼镜戴上。”
迟意没好气道：“聊天就聊天，非要戴什么眼镜……”
她一边吐槽，一边将银丝边框的眼镜架在顾淮州的鼻梁上。
顾淮州一抬眸，浓密的睫毛像是掀开了深邃眼眸上的遮掩，镜片反射着冷光，透出十足的清冷禁欲感。
他脸色有些苍白，偏嘴唇被冷风吹得泛红，眼角似乎也泛红，看上去……
“迟意，你想什么呢？”
迟意回过神，尴尬的抢过小猫放进航空箱。
“走，回医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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