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天街对于重庆来说,就相当于北京的三里屯,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符号,譬如成都的兰桂坊,昆明的新天地。
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市的男男女女们就会倾巢出动,白天积攒的压力在此时释放。
他们有的借酒消愁,有的载歌载舞,在疯狂中释放天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
那聂云扬呢?
聂云扬去酒吧的次数不少,但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去听一个女孩唱歌,顺便防止那些喝得醉醺醺的男人骚扰她。
这个女孩,叫作萧茜。
北城天街,重庆故事酒馆,这是一家装修简约,只要你想喝,都能提供的民谣酒馆。
读高中的时候,聂云扬经常来这里,袁伟等人也会来凑热闹,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他一个人,一瓶啤酒,就能喝到深夜。
重返故土,聂云扬逛了校园,看过兄弟,就是没有回到过这家酒馆。
如今站在门口,他很清楚,曾经在这里唱过歌的女孩,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那个女孩,唱过叶蓓的《白衣飘飘的年代》,唱过艾敬的《艳粉街的故事》,唱过曹方的《遇见我》,唱过程壁的《恋恋风尘》,那会儿有唱片公司想要培养她,被她拒绝了。
九月份的重庆依旧很热,北城天街喧闹无比,聂云扬没有理会身后的跟屁虫,把奥迪a6停在路边,而后和谭伟波一起走进了重庆故事酒馆。
工作日的晚上,酒馆里的人不是很多,三三两两地坐在那里喝酒聊天,一位长相酷酷的男歌手正在唱周深的《小美满》,这首歌最近比较火,大街小巷的人都在传唱。
很快,酒馆里又响起了另一首歌的旋律,是齐秦的大约在冬季,聂云扬最喜欢里面的那句,“你问我何时归故里,我也轻声问自己,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当初,他和她就是在冬天相识的,那个她不是萧茜,而是那个让他欠了一顿火锅的她。
他和她相识于麻雀酒吧,他高考落榜,躲起来喝闷酒,而她就坐在旁边听歌。
据说西南地区有很多翻云覆雨的大佬,曾经都在麻雀酒吧喝得酩酊大醉。
四目相对,他走了过去,询问一个人?
她回,一个人。
他问,不介意多个人?
她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于是,他坐了下来,两人开始喝酒聊天,不过她的态度很敷衍,总是有一搭没一搭。
他问,来玩的?
她回,多管闲事。
他问,有没有兴趣去别的地方走走?
她回,好啊。
于是,两个人结伴而行,开始旅行,他们去过贵州梵净山,去过四川九寨沟,去过云南泸沽湖,最后在丽江古城分开,她去了江苏,他去了江西。
他觉得,对方就是自己灵魂的另一半,她也这样认为,但是将彼此视为人生路上的一个过客。
他说,下次见面,一定追你。
她说,想得挺美,你欠我一顿火锅。
两人至今杳无音信,再也没有联系过。
聂云扬和谭伟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而后喊了句:“服务员,上酒!”
“两位,你们想喝点什么?”服务员礼貌地问道。
聂云扬打了个响指,道:“来两瓶百威啤酒就行了。”
“本店的招牌是龙舌兰日出,两位要不要试试?”服务员又问。
聂云扬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只要两瓶啤酒。”
“两位,请稍等。”
服务员微笑着离开,内心腹诽了一句“叫花子”。
“云扬,你也太抠门了吧,大晚上的,一瓶啤酒就把我打发了?这要是在南昌,别的我不敢说,酒水管够,比如黑桃a香槟,让你喝到吐。”谭伟波说道。
聂云扬笑了笑,解释道:“以前读高中的时候,穷得只能喝啤酒,后来老板于心不忍,还送了我一杯鸡尾酒。”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想讲个故事吧?”谭伟波问道。
聂云扬犹豫片刻,道:“只是回忆一下过去,以前有个女孩在这里唱歌,我来喝酒,纯粹是为了听她唱歌。”
“初恋还是暗恋?”谭伟波追问道。
聂云扬想了想,道:“前女友。”
“难怪跑到这里来喝酒,原来是睹物思人啊。不过年轻人的情爱,在我眼里就是过家家,什么海枯石烂,斗转星移,那都是脱了裤子放屁。”谭伟波说道。
聂云扬并未否认,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依我看,那个穆清瑶就很不错哦,你拼尽全力保护她,不就是爱她吗?根据我的观察,她看你的眼神,都快拉丝了,干脆就在一起吧。”谭伟波说道。
聂云扬深吸口气,不再多言。
服务员把啤酒端了过来,聂云扬拿起其中一瓶,抿了一口,而谭伟波直接猛灌,很快就喝完了。
“忘了告诉你了,我的绰号,可是酒中仙,喝上一天一夜都不会醉倒。”
谭伟波得意地说道,显然是不打算掏钱。
聂云扬无可奈何,喊道:“服务员,再来一箱啤酒。”
“好勒,贵宾稍等。”
服务员高高兴兴地回应道。
“这才够意思嘛。”谭伟波说道。
聂云扬一边喝酒,一边听歌,多愁善感的样子,仿佛丢了魂儿。
他思绪万千,记得那个时候,萧茜讨厌酗酒的男人,所以自己每次都只喝一瓶啤酒。
此刻,那位驻唱歌手汗流浃背,嗓子都快冒烟了,坐在椅子上休息。
聂云扬走了过去,问道:“兄弟,能不能借你的吉他用用?”
“可以。”
男歌手累得不行,正希望有人顶班。
聂云扬接过吉他,坐在那个曾经属于萧茜的位置,又和旁边的乐队老师交流了几句,双方一拍即合。
聂云扬试了下麦音,做好准备后,看向台下的众人,道:“各位,相逢是缘,一首《青花瓷》,送给大家。”
这会儿酒馆已经坐了不少客人,对于这种临时演奏,大家都没有拒绝,反而拍手称赞。
谭伟波瞠目结舌,他没想到,看起来膀大腰圆的聂云扬,还能走文艺路线。
伴奏响起,动人心弦。
聂云扬弹着吉他,开口唱了起来。
“素胚勾勒起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当聂云扬的歌声响起,客人们都安静地喝酒,沉醉在优美的旋律中,内心的某种情感被勾起,不由地鼓起了节拍。
当聂云扬唱完最后一句:“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全场雷动,欢呼声四起,谭伟波表现得非常夸张,大喊大叫,疯狂打call。
聂云扬站起身来,朝众人鞠了一躬,“谢谢,各位请自便。”
随后,他将吉他还给了目瞪口呆的男歌手,拉起谭伟波,朝酒吧外面走去。
两人渐行渐远,酒吧又恢复了喧嚣,众人欢声笑语,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偏远的角落里,一个女人早已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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