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卿看了纪明一眼，环抱在身前的双手紧了紧，缓慢往外走。
真稀奇。
他居然还记得，他是小迟的父亲。
全球限量跑车停在灵堂外。
是赵柒柒带孩子回国时，纪明亲手送出的礼物。
此刻，赵柒柒抱着他们的孩子，笑嘻嘻的望着灵堂内发生的一切。
她穿得很精致。
妆容精致，衣裙也精致。
今日的搭配，甚至连怀中的孩子都考虑到了，处处都表现的恰到好处。
反观许卿卿。
面色苍白，浑身虚弱，随便一阵风就能吹倒。
赵柒柒故意把玩偶拿出来：“卿卿姐，这是小迟以前送给天赐的玩具，听说小迟很喜欢，我想让它代替天赐，陪小迟最后一程。”
“呵”。
许卿卿轻笑。
你已经得到了纪明，已经害死了我的儿子，为什么还要故意悬在小迟下葬的日子出现。
有意思吗？！
“你笑什么？”纪明皱眉反问。
“我笑小迟傻。”许卿卿拿起玩偶，找到按钮按了下去，小迟稚嫩的嗓音从玩偶里传了出来。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好想你啊！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好想你啊！爸爸，你什么时候……
一句话，不断重复。
“小迟很抗拒抽血，但他从没有对你说过不，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抽血，是他和你相处的唯一机会。”
“他很爱你，给你发了很多的语音，但你从没有回复过。”
“他说，爸爸那么喜欢天赐哥哥，我把录音藏在玩偶里送给天赐哥哥，爸爸一定能听见。”
纪明的心抽了一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了，但你总说你忙，叫我别打扰你，后来你的电话就打不通了，只剩下助理转告，我还能怎么办……”
忽然间，她觉得解释没有必要。
纪明如果真的在意小迟，又怎么会看不到每次抽血时，小迟眼底的抗拒。
解释的越多，就显得越可悲。
“是我错了，错在不该喜欢你。”
短短一句话，让灵堂外的空气又冷上几分。
她看着纪明的眼睛，认真开口：“若没有爱上你，纪爷爷就不会强行让我们结婚，小迟便不会出生，更不会有之后那么多荒唐的事情。”
“这样的话，你可以跟赵柒柒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的小迟也不用来人世间受苦。”
在纪明讶异的目光中，许卿卿勾起一个淡淡的笑：“纪总，对不起。”
“我会把纪夫人的位置让出来，还会祝你和赵柒柒天长地久、阖家团圆。”
“我错了，我不要爱你了。”
纪明脸色空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赵柒柒觉察到不对劲，扯了他的衣袖唤了很久，都没有回应。
赵柒柒瞪了许卿卿一眼，狠掐了怀中孩子一下。
天赐嚎啕大哭，纪明猛地回神。
此时，许卿卿已经坐在了前往墓地的车上。
她不想和他们过多纠缠，更不想那对渣男贱女打扰小迟的清净。
他是那么乖的孩子，明明自己也很难受，却从不让人担心。
赵柒柒的孩子，叫纪天赐。
自出生起身体就不好，从icu转回普通病房那天，纪明亲自定了一桌席面，庆祝孩子转危为安。
那天也是小迟的生日。
他对着蛋糕许愿：“希望明年生日，爸爸能陪我一起吃蛋糕。”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出愿望。
却再也不可能实现。
轮胎抓地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限量跑车在不远处停下。
纪明从车上下来，走进墓碑处，放下玩偶。
许卿卿拽住准备跪下的纪明，死死盯着不远处姗姗来迟的赵柒柒。
这个女人为什么换上了丧服？
还和我的一模一样？
这是母亲才能穿的款式，她有什么资格？！
纪明的眼神很沉，话语中带着理所应当的漠然：“柒柒说天赐受了小迟的血，也算小迟的半个母亲，理应亲自送他下葬。”
一字一句，都像把刀，狠狠地扎进许卿卿的心口，疼得喘不过气。
这么多年过去。
她对纪明从情窦初开，再到期盼回应，最终化为失望。
重生后一直紧绷在脑中的弦，彻底断了。
许卿卿狠狠把他推了一把，冲到赵柒柒面前，给了一巴掌。
女人抱着孩子被打懵，瞪大了眼，满是不可思议。
自从许卿卿知道她带着孩子回国，知道自己拆散了他们这对青梅竹马，就一直避着。
她处处忍让，步步后退，连小迟都可以委屈。
可到头来，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柒柒抱着孩子登堂入室。
这些隐忍，是许卿卿的愧疚。
不是为了让赵柒柒骑到自己头上，更不是为了让赵柒柒到小迟的墓前来恶心人。
这一巴掌，是这个女人该受的。
“这世上从没有哪个杀人凶手，配在死者面前耀武扬威。”
“赵柒柒，你和你的儿子，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纪明拽住她，表情中带着戾气：“许卿卿，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赵柒柒趁机还她耳光。
好几个巴掌，嘴角出了血。
纪明云淡风轻的看着，眼底全是漠然和警告，周围全是他们的人，许卿卿一个从鬼门关走过的柔弱母亲，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一遍遍的挣扎中，她对上了纪明的眸子。
很冷。
冷到让人瑟瑟发抖，冷到让她止不住的害怕。
纪明从来都是这样。
平静的叫她冷静，冷漠的让她别再胡闹。
——许卿卿，你又在作什么？
——你能不能别闹了，我真的很累。
——再胡闹下去，纪家的脸就被你丢光了！
——你要是再不听话，我不介意换一位纪夫人。
……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不论是她，还是小迟，不论错的是不是他们……
只要被牵扯到，纪明只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小迟受欺负，从没有伸出过援手。
如今，小迟没了，许卿卿再也冷静不下来。
这段婚姻她不要了。
这条命，她也不想要了。
“纪明，我告诉你，小迟只有我一个母亲！”
“赵柒柒想以母亲的身份送他下葬，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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