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卿迷迷糊糊的。
一会儿看到小迟站在眼前，听到他的声音；一会儿又听到医护人员急促的声音。
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身处混沌之中，落不到实处。
突然！
一道光照了进来。
驱散所有阴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
周老扒开许卿卿的眼皮，小手电筒照在眼睛上。
“家属到了吗？下病危。”
赵曼捏着手机，红着眼眶缓缓摇头。
裴衍之走近：“我签。”
他拿起签字笔，在周老“你想清楚了吗？”的声音中，毫无顾忌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周老的指导下，原本有些混乱的急救室瞬间有了主心骨。
检查、用药……
虽然没有手术指征，但许卿卿的情况一样很凶险。
周老用药十分精准，同时也很猛。
若没有他在现场下指令，以裴衍之等人的经验，根本不敢如此。
慢慢的，监护仪上的数据变得稳定。
原本陷入昏迷的许卿卿，手指缓缓动了动。
窗外，天边已经翻起了白肚皮。
所有的医护人员都跟着长舒一口气，擦干额间的冷汗。
“暂时脱离凶险，推回病房吧。”
周老年纪大了，往外走的时候，步履蹒跚。
裴衍之迅速搀扶，周老拍了拍他的手背：“确定走医学这条路了？”
裴衍之点头。
“好。”周老欣慰的笑了，“我去找院长聊聊，亲自带你。”
裴衍之出国之前，周老就十分看好他。
只可惜有裴家的关系在中间梗着，不好强压裴衍之深耕，加上年纪到了，干脆退休养老眼不见心不烦。
如今见他态度坚定，周老又动了收徒的心思。
裴衍之严重满是惊讶，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真的？”
周老点头，松开裴衍之的手：“别送了。”
护士站里接班的同事已经到了，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诉说着昨晚的凶险。
赵曼拿着许卿卿的手机，看了看裴衍之。
“裴医生。”
裴衍之在病房外停下，“昨晚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赵曼抿了抿唇，把手机递过去。
屏幕上，许卿卿昏倒前看的照片，放大成最合适的大小。
裴衍之的视线一顿，迅速把手机息屏。
赵柒柒的官宣照片是许卿卿急速恶化的诱因，但不是主因。
急救的时候，裴衍之清晰的看到她手臂上的针孔。
四五个交织在一起，手腕几乎青紫。
很明显是抽血留下的。
许卿卿的身体已经处在临界值，没有底线的抽血就是催命符。
裴衍之关上病房门，在病床坐下。
他替许卿卿捻了捻被角，把露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后，并没有松开手。
就一次。
裴衍之在心中默默地说。
就让他不君子这一次，贪念一下许卿卿的温暖。
手指轻轻地塞进她的掌心，指尖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烫伤。
差一点……
若不是请动了周老，昨晚他可能就要失去她了。
想到这儿，裴衍之不自觉红了眼眶。
手机震了一下。
他依依不舍的松开她的手，看到消息内容后，眉头不自觉的拧起。
三日后，纪家要在京市最好的酒店举办宴会。
宴会的主要目的：向豪门圈子介绍赵柒柒的儿子纪天赐，并承认这个孩子纪家继承人的身份。
纪明就这么迫不及待？
裴衍之忍不住看了眼许卿卿，迅速回复消息：爷爷，那天医院安排值班，我无法到场。
余光瞥见刚刚放在枕头边许卿卿的手机。
嘴角抿了抿。
他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点开许卿卿的朋友圈，把可能收到邀请的好友全部屏蔽。
其中就包括纪明和赵柒柒。
“水……”
许卿卿动了动。
裴衍之立刻松开手，把手机放回原处。
“卿卿，卿卿你还好吗？”
许卿卿缓缓睁开眼，视线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裴医生？”
裴衍之忍不住勾起嘴角，眼圈红红的：“卿……许小姐。”
他给她倒了杯水，扶着她喝完又紧张的让她躺好。
两人视线总是不经意的撞上，接着慌乱到移开。
重复好几次后，裴衍之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你对纪总……”
许卿卿皱眉：“什么？”
裴衍之心跳的很快，双手不安的摩挲：“我……你晕倒后医院需要联系家属，我不小心看到了照片。”
“你看到纪明和赵柒柒官宣后的反应那么大，是因为放不下他吗？”
许卿卿立刻否认：“不是！”
她点开朋友圈，没有翻到赵柒柒发的内容，以为赵柒柒已经删了，没有纠结。
“不是放不下……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可能是觉得不值吧，毕竟爱过。”
鬼门关走一圈，许卿卿对过去的事情记得更清楚了。
赵柒柒带着孩子回国后，她和纪明的关系越来越冷淡。
他不再主动给她发消息，更没有再回纪宅。
许卿卿去找过几次，看到的却是他的冷脸：“别来烦我！”
她不知道怎么了，竭尽全力讨好，却都是无用功。
接着，她听到他酒醉后对朋友的抱怨。
“许卿卿？我只把她当个累赘，要不是她曾经救过老爷子，她这种孤女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纪明趴在朋友的肩膀，哭的委屈：“我爱的人一直是柒柒，可是……可我现在只能委屈她没名没分的跟着我，连我们的儿子也要被人叫私生子。”
从那以后，许卿卿收回了不该有的妄想与爱慕。
她嫌弃这些年的荒唐，忍不住笑了。
笑前世更笑今生。
许卿卿你可真没用啊，重来一次，居然还管不住自己的心，因为一张照片差点没命。
“裴医生，谢谢你。”
裴衍之双手攥在一起，明明心里在乎的要命，却还是忍住没有再问。
他有什么资格呢？
他只是许卿卿的主治医生而已，连叫她卿卿都不敢让别人听见。
裴衍之自嘲的笑了笑，离开前再次帮她捻了捻被角。
“不用说谢，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把你治好是我应该做的。”
“你刚刚脱离危险，身体还很虚弱，这几天别乱跑，就在医院好好呆着，哪里也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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