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卿眼睛瞪得巨大。
她有些震惊的看着纪明，怀疑自己的耳朵。
纪明那么喜欢赵柒柒，平常护在心窝窝里，重话都舍不得说两句。
现在却因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冷了脸。
更何况，同样的话，纪明经常顺着赵柒柒的话头对许卿卿说。
赵曼挤开纪明，手中拿着新的留置针，一边拆包装，一边毫不客气的讽刺：“病人需要静养，你们一个个都聋了吗？听不懂人话？！”
裴衍之的眉目也冷冷的，拎着早餐袋子递给纪明：“你们两个真搭。”
纪明的眸子冷的可怕。
他盯着许卿卿，话中带着不容置疑：“卿卿是我的妻子，不用你假好心。”
纪明把两个有辣的餐盒丢进垃圾桶，留下蒸蛋和拌粉。
是赵柒柒给他准备的。
“看你吃完我就走。”
纪明总是这样，不管许卿卿喜不喜欢，只要他想给，她就必须收下。
许卿卿想到待会儿检查需要空腹，缓缓摇头。
纪明把餐盒推到她面前，“别作，我就不信吃一口就会死。”
许卿卿眼眶红了。
病房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安保的压力很大。
“只是碗蒸蛋，没必要这么矫情吧？”
“就是啊，人家叫她吃也是为了她好，总不能大早上的饿肚子。”
“裴医生和赵曼护士平常对她太好，把胃口都养刁了。”
“啧啧啧，这么多看热闹的，裴医生今天值班，会不会挨批评？”
“听说裴医生上次被投诉，就是因为这个女的。”
“哎呦呦，恩将仇报？”
许卿卿听得清清楚楚。
她看了看裴衍之和赵曼，不想再给他们惹麻烦，视死如归的拿起勺子，挖起一勺蒸蛋塞进嘴里。
“现在你满意了吗？”
她在纪明愕然的目光下又挖了一勺，直到把整碗蒸蛋全部吃完。
裴衍之突然抢走她的勺子。
“许卿卿！”
裴衍之对她特别小心，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不适。
一碗蒸蛋而已，许卿卿吃了也没啥。
她只是闻不惯蛋腥味，有点作呕，但是为了尽快摆脱纪明，她可以忍受。
命运真的很奇怪。
赵柒柒回国后，她那么期盼的想和纪明见一面，可他总是夜不归宿。
准备离婚了，他却总是出现。
但她已经不需要了。
浓烈的作呕从胃里反出来。
许卿卿捂着嘴巴，脸色煞白，趴在床边。
裴衍之冲过来，脱口而出：“亏你还是卿卿的丈夫，你知不知道她得了癌……”
许卿卿猛地拽住他，红着眼摇头。
纪明不解：“她得了什么？”
“没什么。”
许卿卿把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捂着嘴一片猩红咳在掌心。
她把手背在身后，偷偷抽纸擦掉。
这天之后，纪明几乎每天都来医院报道。
他看着她越来越差的脸色，去周老那儿闹了几次，听到一切正常的回答后，拉着许卿卿要帮她转院。
他看起来格外的紧张，却迟迟没有搜索周老的名字，不知道周老是享誉盛名的治疗癌症方面的专家。
许卿卿看到他就烦，撇开头：“纪明你别闹了，好吗？”
她的态度让纪明有些慌乱，“卿卿，你从没告诉过我你的身体这么差。”
许卿卿喝了口水，眼神中带着嘲弄：“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她看了眼留置针，拿起书：“你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多关心关心赵柒柒和纪天赐。”
“你不怕我真的把他们接回纪家？”
纪明攥着她的手腕，炙热的掌心几乎要把她灼伤。
“没了小迟，我还要纪夫人的身份做什么？我现在只想祝你子孙满堂。”
纪明将来还会有很多孩子。
和赵柒柒生的也好，和别的女人也罢，这世上都不会再有小迟了。
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世上最好的宝贝。
小迟死后纪明很少流露出悲伤。
可现在又一副好父亲的样子站在许卿卿面前，语调格外的情真意切：“许卿卿，在你心里，小迟比我还重要是吗？”
“不然呢？”许卿卿缓缓翻动书本，“如果没有小迟，我们的婚姻早就走到尽头。”
刹那！
纪明的眼中有一种名叫希冀的光裂成碎片。
病房门被狠狠地砸上。
许卿卿缓缓抬眸，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许久后才重新落在书本上。
最近的检查出来了。
周老说她的情况很不好，情绪低沉不利于身体和癌细胞斗争，并且……
短时间内急速失血，加速了病情恶化。
许卿卿缓缓卷起袖子，看着上头无数个枕头印记，眉头拧紧。
许卿卿清楚的记得，她只答应过抽一次血。
这些很有可能是在老爷子别墅时，纪家人做的手脚。
“呵……”她红了眼眶，缓缓喊出，“纪爷爷。”
许卿卿本以为，他会是最后的靠山。
却忘了，排在“爷爷”这个称呼前面的是姓氏——纪。
他是小迟的太爷爷，也是纪天赐的太爷爷。
小迟死了，纪爷爷最看重的就变成了纪天赐。
至于她……一个不重要的外人罢了。
裴衍之敲了敲门后推开，把药放在床头：“老师给你换了新药。”
他看到手肘处还未消退的青紫。
许卿卿淡淡一笑，放下衣袖，“学费。”
吃一堑长一智。
太傻的人总得交学费才会懂得人世险恶。
“裴医生，能帮我找一位离婚率律师吗？”
许卿卿本想什么都不要，孤身一人从纪家离开。
但整个纪家都把她当傻子耍，她总不能还笑呵呵凑上去给人打。
走正规流程离婚，拿走本该属于她和小迟的一切。
新药下肚，剧烈的不良反应让肚子绞痛的难以忍受。
许卿卿冲进洗手间，吐着吐着瞥见了一滩刺眼的血迹。
窗外，纪明还站在楼下。
夜晚的凉风和月华落在他身上，好似一尊雕塑。
她收回视线躺回病床。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又关上，纪明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夹杂在耳朵“吱吱”的嗡鸣中。
许卿卿疼的听不太真切，只在疼晕过去之前，恍惚听到一句：“卿卿，我梦到小迟了，我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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