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觉得，自己已经让步甚多。
只要许卿卿不傻，就应该借坡下驴，回到他身边。
他用气指颐使的语调，淡淡开口：“放弃离婚，回到我身边，我是为你好。”
听到这话，许卿卿终于不再抖了。
她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想笑，平复好情绪后缓缓开口：“不用了，我们以前的相处方式是最合适的。”
她甚至有些感激。
感激他没有用谎言为她造一个世界，感激他让她看过世间繁华后，不再不知天高地厚的奢望。
前世也好，这辈子也罢。
她一意孤行过，也自食恶果过。
她不想在陷在泥潭里了。
许卿卿低着头：“你不需要我担待，也不需要为我改变什么，我只想离婚，你走吧。”
“许卿卿！”
纪明提高了声音，“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不回来，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我不回去又能怎么样？！”许卿卿的音调也抬了抬。
纪明被她厉色这样子吼的愣了愣。
许卿卿站起身，走到入户门厅的位置，打开大门：“你觉得我不识好歹也好，想要给我教训也罢，这个婚我离定了。”
“没有钱我会去赚，过不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也没关系，反正我本来就是个孤女，当一个普通人就是我的宿命。”
“你要是看不惯我直播，可以让平台跟我解约，甚至让京市所有的公司都不要录用我，只要你办得到，你都可以去做。”
许卿卿嘲讽的笑了笑，“但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因为我不值得。”
“纪家高高在上，我不过蝼蚁一个。”
“你说的没错，我金光闪闪的简历是纪家给的，你们送我去留学，我很感激。”
“但是从结果来看，你真的觉得我占了纪家很大的便宜吗？”
“如果没有遇到你们，我确实没有能力读研，更没有经济和财力支撑自己出国。但我会在毕业后找一份工作，和万千的大学生一样当一个普通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白白担了纪夫人的名号，卡上只剩三百块。”
她的眼神很冷，让纪明的心都忍不住颤了颤。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许卿卿，让他想要逃离，更恨不得让她闭嘴，不要再多说一个字。
但他不能这么做。
他是纪总，不可能在许卿卿面前当一个逃兵。
于是纪明死死的攥着毛毯，强撑着听许卿卿把话说完：“其实你很清楚，我没这么差。”
“我找不到工作，是因为我毕业后回归家庭没有经验，只要我从最基础的岗位做起，我照样有出头的一天。”
“而且，我直播怎么了？”
“我教大家做菜，陪观众聊聊天，既没有擦边，也没有违法乱纪，这些钱我赚的堂堂正正。”
“你否认我的一切，不就是想告诉我，我在外面活不下去，我必须依附你，我应该回到你身边。”
许卿卿打开了门，视线看一下门外，请纪明离开的意思很明显。
“所以纪明，不是我没办法离开纪家，是你觉得我不能离开，你离不开我。”
最后五个字，她故意说的很慢，一字一顿，让纪明听得清清楚楚。
纪明彻底被激怒，一刻也待不下去：“我离不开你，你可真自信。”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厅的位置，眼看着一只脚即将跨出去，又立刻缩了回来。
纪明忽然想到，他不是来吵架的。
他和许卿卿的对话，不该就这样草草收尾。
他捏紧拳头，换了个姿势，手微微颤抖。
他想找一个借口留下，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巴张了又合，发不出一点声音。
许卿卿的表情有些刺眼，缓慢的划破他的故作坚强，露出里面的狼狈。
纪明费了很长的时间才缓过来，脑袋重重点了好几下：“好，离婚，你确定你想好了？”
许卿卿这表情有些疲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和你离婚，更不理解你为什么固执的认定，我提离婚是为了达成别的目的。”
“但我真的很想很想告诉你，这不是一个鲁莽的决定，从你让小迟抽血开始，我就想过离开。”
“这个念头我想了整整三年，甚至后悔自己说的太晚。”
她看着他，看到他深藏在眼底的慌乱。
纪明死死的攥着拳头，紧咬后槽牙，强迫自己听许卿卿把话说完。
“如果你尝试的了解过我，就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不撞南墙不回头。”
“当初决定嫁给你，我一意孤行，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如今决定离开，同样抱着一模一样的决心。”
“那你为什么不一意孤行下去！”纪明怒吼出声，“既然十头牛都拿不回来，你为什么现在要回头？！”
纪明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反倒是许卿卿，越聊越平静。
她注视着面前微微颤抖着身子的人，嘴角勾起一个柔和的笑。
“因为我放下了呀。”
纪明愣了愣。
他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有些呆滞。
许卿卿笑着重复了一遍：“一意孤行靠的是爱，不爱了，自然放下，可以回头。”
“不可能……”
纪明喃喃开口，他猛地冲出门，指尖疯狂的点击电梯下行按钮。
“你别说了，许卿卿，我不准你再说了，你肯定在故意气我，我不听了，你不准再说了……”
显示屏上，显示楼层的数字缓慢的变化。
纪明第一次感觉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许卿卿走到他身后，温柔且坚定地把话说完：“纪明，我喜欢了你很久，比你想象中要久。”
“可是人的生命有尽头，感情也一样，我会因为一些原因爱上你，也会因为一些选择不再爱你。”
“好聚好散，不好吗？”
“不好！”纪明猛地开口，他急切的否认许卿卿说过的每一个字：“你今天说过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许卿卿，我不管你怎么想，这辈子你都只能陪在我身边，只能当我的纪夫人。”
“你现在在故意气我，我不跟你聊了，等你冷静下来我再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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