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紧紧握着手机，感觉意识有些模糊。
周围似乎来了很多人。
无数关切的声音嗡嗡作响，吵得耳朵疼。
他想在这些声音里找到那个熟悉的语调，立起耳朵听了很久，都没听到。
纪明感觉已经模糊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
收到赵柒柒回国的消息后，他也组了这么个局，兴奋的在酒局上喝的吐了血。
他的胃一直都不太好，喝多了就容易出问题。
纪明记得那天，许卿卿一直跟在他身边，默默的躲在包厢阴暗的角落里。
发现他不对劲后，就冲上来紧紧握住他的手。
他呢喃着喊赵柒柒的名字：“柒柒，你回来了真好，柒柒……”
许卿卿听得不太真切，一边替他擦冷汗，一边微微勾起笑。
“我在，纪明，我一直在。”
柒柒，卿卿。
他忽然有些恍惚，当时的自己，叫的真的是赵柒柒吗？
许卿卿回应后，他再没有生出半点担忧。
因为以往的每一次，她都能把事情处理得很好。
照顾醉酒的他，顺便替他瞒住老爷子。
“你那么喜欢我，就不怕有一天我喝死了？”
或许是知道了心上人快要回国，他那天的情绪格外的好。
借着酒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开玩笑。
许卿卿煮醒酒汤的动作明显一顿，接着平静的将剩下的操作处理完。
“你不会有事的。”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出事。
纪明瞧着她的侧脸，悠悠然的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我要是死了，你哪都不准去，要一辈子留在纪家，念着我、守着我。”
“我会在下面一直盯着你，你只能是我纪明的老婆，永远都只能爱我一个。”
听到这话，许卿卿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
她没有半分犹豫，立刻点头：“好。”
只要你需要，我会永远都只爱你。
“许卿卿……”
纪明迷迷糊糊的叫出她的名字。
你答应过的。
哪怕我死了，你都不会走，你为什么言而无信……
正在直播的许卿卿，打开炖肉需要的料酒时，突然也想到了这一幕。
她的表情有些苦涩。
她不是圣人，哪怕重来一次，受了伤依旧会难过。
只是能从深陷泥潭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面对曾经的可笑。
她以为纪明询问的一辈子，是变着法的对她许诺。
实际却是在赵柒柒回来前，迫不及待为她扣上的枷锁。
他既要爱情，也要婚姻稳固。
家内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
便故意给一个甜枣，然后再狠狠施以重锤，冷漠的看她在甜蜜和痛苦之间纠缠。
许卿卿拎着料酒瓶发了很久的呆，才终于因为手机震动回过神来。
「今天直播到几点？」
许卿卿扫了一眼，发现是裴衍之。
裴衍之的信息把她从失落的情绪中拉出来，她长呼一口气。
「十点，还有半个小时就下播。」
屏幕正中央炸开一朵绚烂的礼物特效，是裴衍之的账号。
他默默的守着直播，看着她播完最后半个小时。
说来也很奇怪。
许卿卿和裴衍之之间，并没有出现所谓的轰轰烈烈和怦然心动。
但正是这种细水长流的联系，反倒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纪明又来找我了。”
许卿卿根本没有任何渠道，宣泄这段婚姻带来的麻烦。
豪门圈子看不起她，觉得她费尽心思爬上了纪明的床，就该忍受这一切。
圈子外的人不理解她，认为她吃穿不愁，这些根本算不上烦恼。
于是，她只能把这一切，讲给裴衍之听。
裴衍之默默地听着，时不时应一声。
“所以，”裴衍之终于开口，“你想改变离婚的决定吗？”
“不想。”许卿卿有些无奈，“他都有赵柒柒了，我还留下来干嘛？我没那么贱的。”
说起这个，许卿卿的表情带着苦涩：“你是不是也不信？毕竟我之前……”
“我相信你。”裴衍之开口道，“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别被他影响。”
“嗯。”
许卿卿应了声，勾起嘴角，忽然感觉身上涌出了无尽的力量。
虽然她并没有打算让裴衍之帮她什么。
但当有这么个人愿意相信自己，陪在自己身边，就是一种不可言喻的温暖，让人突然有了勇气。
挂断通话前，裴衍之主动提起了纪明的情况。
今晚的局他没去参加，但还是听说了纪明被匆匆送往急救的消息。
“你……看了朋友圈吗？”裴衍之欲言又止，“纪明喝大了胃出血，现在在急诊住院。”
许卿卿沉默了会，难怪牧仲会突然给她打电话。
“哦。”她的声音很缓，“他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了。”
牧仲盯着手机上七八个无人接听的通话，表情凝重。
纪明的情况已经稳定，靠在病床上，疯狂的刷新朋友圈。
不久前发的照片，收到了很多点赞。
密密麻麻的消息提醒里，并没有许卿卿的名字。
他沉默了片刻，犹豫道：“我住院的事儿，有哪些人知道？”
牧仲立刻道：“我都警告过了，绝对不会传到纪老爷子耳朵里。”
纪明垂下眼眸，“哦。”
许久后，又小声道：“许卿卿呢？她知道吗？”
牧仲愣了愣，下意识把手机藏在身后，“要……要通知吗？”
纪明朝他伸出手，“藏什么？”
牧仲后退两步，“没……没什么，是我自己的一点私事儿。”
纪明挑眉，并没有收回摊开的手掌。
牧仲长叹了口气，默默将手机递到他面前。
最新的拨号正在进行中，许卿卿三个字格外刺眼。
铃声响了很久，依旧无人接听。
纪明翻了翻通话记录，牧仲半个小时前就开始联系，一直没能接通。
他有些烦躁，闭上眼：“谁让你给她打电话的？”
“许卿卿都起诉离婚了，你还给她打，是不是有病？！”
牧仲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把手机拿回来。
“那……那纪哥，我这……联系赵柒柒？让她来照顾你？”
纪明已经缩进被子，瞥见牧仲试探的目光，心里越发烦躁：“胃出血而已，我还死不了。”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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