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的脸色变了变。
他微微松开钳制下巴的力道，大拇指在唇上来回的摩挲。
“所以你现在是觉得，我已经让你伤心绝望了，你要转身就走，对吗？”
许卿卿没有丝毫退缩。
她盯着纪明的眼睛：“你根本就不懂爱，为什么一直要跟我谈感情？”
“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一个良人。”
“我只恨自己的心不够硬，以为上天会给予我眷顾，放纵自己深陷进去。”
“我们俩的婚姻此刻就是走在悬崖边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坠崖。”
“所以能不能求求你，拜托高高在上的纪总给我一条退路，不要再让我重蹈覆辙，粉身碎骨。”
她的话说的那样勇敢，语句里又那样的卑微。
纪明眼底也溢出许多苦涩：“你只是想要一条退路，又何时想过我呢？”
“你就没想过……哪怕一次都没想过，要和我一起往前走吗？”
“现在是悬崖，说不定前方竟是坦途呢？”
“你怎么就如此笃定，我们注定会粉身碎骨？！”
当然是因为，这条路我走过一次了。
许卿卿直愣愣的看着纪明，没有把话说出口。
纪明望着她的视线彻底恼了：“我不信什么悬崖峭壁，更不信路上满是荆棘。”
“遇山开山，遇水架桥。”
“不论你年底的未来再困难，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纪明说完，看着没有任何表情的她，彻底没了脾气。
许卿卿此刻已经完全没了软肋，根本不怕他。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有意义……”
纪明没有听从赵柒柒的建议。
上次准备完全的宴会，都没有承认纪天赐的存在。
此时，更没有必要。
赵柒柒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竟然还十分体贴的，将纪宅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纪天赐没有出过，纪老爷子等了几天，都没等到纪明上门解释原因，终是等不下去。
纪老爷子特意让名厨准备了一桌好菜，再次来到纪宅。
刚开始也没说来意，只是寻了各种由头，一股子劲儿的给纪明灌酒。
直到纪明喝得半醉，仅剩几分理智，才不疾不徐的问：“你这个已经领到家里来的私生子，打算怎么办？”
纪明撇了赵柒柒一眼，见她也是满目震惊，才无所谓的摆摆手道：“有什么怎么办？以前一直养在外头，也没见人敢乱说闲话。”
纪老爷子狠狠敲击拐杖：“你还知道以前养在外头！”
“没带回家，圈子里的人猜归猜，但也不至于闹到明面上来。”
“但你看看现在……小迟死了，你就这么一个儿子，还养在身边，一直没名没分，像什么样子？！”
纪明又喝了两杯。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拖着不回应时，突然开口：“既然爷爷这么想要天赐认祖归宗，那你把他认回去，岂不正好？”
赵柒柒脸色瞬间变了，急忙拽纪明的衣袖。
“纪哥，这种事儿可不能乱……”
纪明却不理她，只是看着纪老爷子道：“我好不容易把卿卿留下来，不能再做让她不开心的事。”
纪老爷子放下酒杯，神色倒是平淡：“你要是舍得，倒也没什么不可以。”
“留我名下太过显眼，不如让他上在纪家某个旁系的户口上，再以培养继承人的名义养在你身边。”
“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赵柒柒见纪明不说话，不禁开口：“纪哥……”
她之所以敢没名没份的一直陪在他身边，就是仗着他们有了孩子。
若是真如老爷子提议的这般，将纪天赐上在纪家旁系的户口，赵柒柒将彻底没了上位的机会。
她绝不会同意，让事情走到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
然而现场根本没有她说话的份。
纪明虽然醉了，但思考的能力还有，脑袋晃晃悠悠好几下，冒出个“好！”字。
岂料纪老爷子的要求还没说完，“不过……”
现场所有人的心跟着悬起来。
“你和许卿卿毕竟还未离婚，把私生子放到别人名下，再养在自己身边这么大的事儿，你必须征得她的同意。”
“纪家明面上的夫人同意了，爷爷立刻帮你把事情办了！”
纪明的脸色很不好，但也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让人把许卿卿叫过来。
不一会儿，许卿卿从楼上下来。
看到纪老爷子居然坐在餐厅，愣住了。
纪明唤了她一声，她才走进去。
纪明又指了指一旁的纪天赐：“爷爷想把天赐认到纪家旁系的名下，再以培养继承人的身份养到我们身边。”
听到纪家继承人几个字，许卿卿想到小迟，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还是不发一言。
纪老爷子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许久才道：“你毕竟是纪夫人，做这些决定需要取得你的同意。”
“卿卿，你答应吗？”
许卿卿觉得有些好笑。
纪明把私生子弄出来的时候，不需要她同意；把私生子和情妇接进纪宅的时候，也不需要她同意；为了私生子抽亲生孩子血的时候，更不需要她同意。
现在，来征求她什么意见？
她的意见，真有那么重要？
纪明拎着酒杯。
他不发一言，等她的回应。
一屋子的人都在看她，许卿卿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咬牙忍着。
因为她已经确定，她的意见从来都不重要。
询问，不过是走过场。
于是她笑着点头：“好啊！”
“纪天赐的亲生母亲都没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
“养在谁身边都行，我无所谓。”
纪明的脸色变了变，心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三拳。
他起身去拉许卿卿：“卿卿，你要是答应，纪天赐就真的是纪家人了！”
许卿卿平静的掰了两下，没掰开。
“他叫纪天赐，不早就是纪家人了吗？”
纪明心底瞬间不受控制的泛酸，他猛地把人拉进怀里，沉声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先忍一忍。”
许卿卿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委屈的，只是替小迟不值。
然后转念一想，小迟死的时候还那么小，根本不懂得纪家继承人的意义，就又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她想把纪明推开，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却听到纪明又道：“这确实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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