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儿……”
呢喃一声，秦昭芸回头找女儿。
叶锦苏看出秦昭芸似乎有一些想法但不敢说，鼓励道：
“大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母亲只管把你的想法告诉大夫人便是。”
一旁听着的谢兰欣根本不知其中的厉害。
她一不在外当官，二不在家做主，只当算账是个小事，催促着秦昭芸答应。
“您想什么呢，赶紧应了大夫人啊！”
原本不知所措的秦昭芸听了女儿的鼓励，在谢兰欣的催促下打算豁出去。
“大夫人，恕昭芸不能从命。”
秦昭芸的手依然死死撰着，但神情缓和了不少：
“此事为老夫人交代给我的头一件大事，事关侯府荣辱，我定要亲自算个明白。”
纪玉君的眼里闪过了一丝轻蔑与不屑，真是块难啃的骨头！
“秦氏！”
谢兰欣拍桌而起。
她已然压不住不满和愤怒，不顾及叶锦苏在场也要指着秦昭芸的鼻子骂。
“你不要以为你一只山鸡真能飞上枝头，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早就憋了这一肚子的话想要发泄，她借着此刻有纪玉君撑腰，专捡难听的说。
什么商贾女。
什么害死母亲的凶手……更是带着纪玉君同等的痛点骂出了七出无子的话。
如今的秦昭芸已是当年那个只会啼哭的女人。
她的泪水虽在眼睛里打转，但一滴也没有流出。
除了那句七出无子听着难听了些，纪玉君对现在的场面倒是喜闻乐见。
“谢兰欣。”
叶锦苏的眼里充满了阴郁，赫然起身，平静的话语下暗流涌动。
“你……你要干什么！”
一步一步靠近，叶锦苏将谢兰欣逼退到墙边。
“我只是想要问问你，倘若你这般不喜我娘，若让你去当大房你女儿如何？”
谢兰欣害怕叶锦苏的眼神，不敢直视。
但自尊心不允许她说出服软的话，她像一只被逼急了的疯狗，硬着头皮大叫：
“当然！我才不想认秦氏当妈！”
“好。”
叶锦苏直接把谢兰欣拉到纪玉君眼前：“大夫人，你认不认这个女儿？”
怎地火石落到了自己的脚背。
纪玉君可不想有谢兰欣这样没脑子的女儿，况且这也不合规矩。
“此乃你们三房的家事，与我无关。”
草草说完这句，纪玉君随口找了个理由便从洛水院离开，一句也不愿多讲。
纵使谢兰欣再喊大夫人，纪玉君也没回头。
叶锦苏就这么带着谢兰欣找到谢三爷，秦昭芸也跟着来到谢三爷面前。
“姨父。”
“今日谢兰欣当着我娘的面说相当大房的女儿，不知您是否知道这事？”
“什么？”谢三爷刚从某位姨娘房里出来，睡眼惺忪。
怕谢三爷听不明白人话，叶锦苏又解释了一遍。
“就是说，谢兰欣不想当你谢三爷的女儿，您听明白了吗？”
“什么！”
宛如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谢三爷陡然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向谢兰欣。
“你当真说过这话？”
“没有，爹，女儿绝没有说过此话。”
谢兰欣蓬头垢面，二话不说跪在地上，不停狡辩：
“都是叶锦苏胡说，女儿不敢，女儿最是喜欢爹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既然两人各执一词，谢三爷只能看向秦昭芸。
他知道秦昭芸是个没脾气的实诚人，断然没有说过一句谎，找她求证。
“你说。”
看着地上跪着的谢兰欣，秦昭芸咬着嘴唇：
“兰欣的确当着大夫人的面说想当大房的孩子，但……”
话音未落，谢兰欣对着秦昭芸又是一顿咒骂：“秦氏你当真翅膀硬了！”
“混账！”
谢三爷一脚踢到谢兰欣的肩膀，险些把自己绊了个踉跄。
“我生你养你这些年，没想到喂了个白眼狼，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就个不孝女！”
泪水夺眶而出，谢兰欣委屈大哭：“您竟然帮着叶锦苏这个外人害我，爹爹您糊涂啊！”
“外人？”
气头上的谢三爷冷哼一声，话赶话揽过叶锦苏的肩：
“他既是你母亲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从今日起叶锦苏就是谢府的少爷！”
“而你谢兰欣，往后不是我的女儿，只管认大房当爹妈！”
谢兰欣哭得泣不成声，叶锦苏装乖劝谢三爷消气。
说什么都没用了，谢兰欣扇自己的耳光说自己知错，但谢三爷硬是不理。
她只能搬出最后的救命稻草，匍匐在地上大声说：
“父亲难道忘记我死去的母亲了吗？”
“母亲去了，父亲也不要我，若是不当三房的女儿，我便是孤儿了！”
谢兰欣哭声滔天，在院子里久久不能离散。
秦昭芸满脑子里都是表姐的音容笑貌，她这表姐真是个大善人，对她没话讲。
表姐离世前曾对秦昭芸托付了不少事。
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已是不中用了，病重时怀上三房的子嗣，倘若能生下来也只得扒成皮。
“昭芸……”
气若游丝的表姐紧紧握着秦昭芸的手。
接连的咳嗽不时打断她的话，却强撑着一口气磕磕巴巴道：
“我怕是不中用了，兰欣还小……”
“延明更是个话也说不明的孩童，我若是真在这大劫上栽了跟头，你得答应我……”
又是一连串的咳嗽，表姐手里的丝帕染成了鲜红。
“您说什么我都答应，您万万将息着身子，别动气。”秦昭芸泣不成声。
“答应我照料两个孩子成人。”
“你若能嫁到恒明侯家作三爷的续弦那便是最好，妹夫留下的产业也有个荫蔽。”
她是把所有的事都考虑了个遍。
可偏偏没料到自己生的女儿会这般为难自己的妹妹，活生生处成了仇人！
“娘。”
叶锦苏轻轻碰了碰秦昭芸的手臂，将其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看着地上跪着的谢兰欣额头已磕出了血迹，秦昭芸实在是不忍心置身事外。
她先看了眼女儿，确认叶锦苏没有意见，方才开口。
“三爷。”
谢三爷还在气头上。
他看秦昭芸的眼神也多了两分愠怒，极为不耐烦：“有话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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