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苏见是谢渊前来,泰然自若地拱手道贺:“恭贺表兄。”

    说话间,瞥见了谢渊红彤彤的手,为不可见地勾唇接着道:“表兄的手怎么了?若是有什么顽疾可道与我,军中野路子多,比大夫的法子好。”

    手持圣旨的指腹微微摩擦,谢渊笑里藏刀地道:“多谢表弟惦记,来日方长。”

    这个男人,还真有点意思。

    外表羸弱,实则心比墨黑。

    况且恒阳侯府自老侯爷故去,已见颓势,老侯爷三个儿子皆是无能之辈,孙辈儿也就谢渊一人可堪大任。

    如今谢大爷接手了爵位,但在朝堂也就领着虚职,上至皇帝下至朝臣,未曾把谢大爷放在眼里,剩下两个弟弟靠着封荫领了官职,但也是那种入不得朝堂的微末职位

    如今谢渊高中状元风光无量不说,世子之位也已册立,恒阳侯府可谓靠着他挽回昔日荣光,算得上一颗冉冉升起新星。

    说起来,叶锦苏也算佩服这个谢渊。

    在继母纪氏手里,居然未养废。

    是他自己运气好呢?

    还是恒阳侯府荣光就系他一人身上,老夫人把他当眼珠子看着,不容他有半点差池?

    但在依叶锦苏看来,大房纪氏,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光看纪氏与宫中贵妃那层来往甚密的关系,就容不得人小觑。

    谢渊被众星捧月围着夸奖称赞。

    各房也都将备好的礼品恭贺。

    秦昭芸本想借叶锦苏之手献礼,叶锦苏却推开不去,找了个借口溜了。

    谢大爷有谢渊这个儿子长脸,红光满面,笑得是合不拢嘴。

    大房遂应了老夫人的话,保证三日后的宴会办得风风光光,给久不办大事的侯府长脸。

    次日一早。

    纪玉君就召集所有管事商议宴会一事。

    身为大房正妻,侯府主母,即便是继室,可在侯府也是说一不二,再依着跟贵妃关系,就连谢大爷也要对她礼让三分。

    纪玉君和秦昭芸同样是继室,少不得被拿来对比。

    大家同为续弦,却不同命,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令人唏嘘。

    纪氏做事向来面面俱到,很快安排妥帖采买事宜,剩下就是宴客的请帖,就吩咐丫鬟去召集剩下两房来共同商议。

    请客请的是人情世故。

    碍于没分家,纪氏也就不能一言堂就做主了,省得被人有机会背后嚼舌根。

    “昨个饭时,三房回来那小子个……叫什么来着?叶锦苏?”

    “虽未改侯府姓,可说出去也是侯府的哥儿,不能一直客居东厢房。洛水院不是还空着?找人收拾出来,顺便去三房找秦昭芸时,让她儿子住进去。”

    到底是卫将军带在身边的兵,纪氏多少要卖点面子。

    而且二皇子争储在即,能结交者,定要尽量结交与攀附。

    说是洛水院。

    可跟鸡棚无二。

    因着洛水院一直无主,荒无人烟杂草丛生,再加上在湖边蚊虫不少,附近鸡棚的鸡儿也总爱往那边钻,索性也当成半个鸡棚使用了。

    丫鬟红玉随便找了粗使小厮收拾洛水院,便赶忙去各房说事。

    三房地最偏,挨着鸡棚不远。

    红玉顺脚就先到三房这头,秦昭芸和叶锦苏也凑巧都在。

    丫鬟背靠当家主母说话就是神气,昂首挺胸地利索说完纪玉君的交代,且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三夫人,大夫人慈爱,已嘱咐下人收拾好洛水院让叶少爷入住,劳烦您让叶少爷收拾收拾就搬进去,免得三日后宴客的厢房不够用。”

    红玉撂下这话,转身就走,容不得秦昭芸张嘴要说点什么。

    秦昭芸泛红着眼眶,欲言又止不已。

    洛水院是个什么地儿,不是鸡棚胜似鸡棚。

    只能疼惜地看着叶锦苏,“苏儿……”

    “娘,我不委屈。”

    叶锦苏握着秦绍云的手,安抚道。

    洛水院之所以荒芜,因为那里前头是湖,后靠是下人的住所,右边是臭气熏天的鸡棚,云龙混杂且鸡粪难闻。

    但毕竟是大房纪氏指下的院子,不可驳。

    若要换成旁的人,秦昭芸指不定是会力争一把。

    叶锦苏明白她娘的处境,不让她为难,“其实洛水院也不差。”好歹是一个独院,算是给三房和秦昭芸的面子了。

    秦昭芸不放心,抬手招呼丫鬟婆子一道去洛水院,看缺什么就添什么,总要收拾出个像人住的样子。

    叶锦苏抬手拦下秦昭芸,说自个儿去就成,军中之人不用讲究太多。

    只是想让她住‘鸡棚’?

    呵!

    那就去看看是多大的地界儿能放下她这尊佛!

    但刚出了院门儿,就撞见谢兰欣。

    “哟,这是要往鸡棚搬了?”

    谢兰欣就是来落井下石的,并好心第随手一指,“别说我不把你当自家人,喏,往那边走。”

    这所谓的住处,除了鸡就是鸡。

    原本一米高的杂草都被那些鸡给薅秃了。

    苞米稻子一类的谷物随处洒落,馊味混合着鸡粪的浓厚,直冲天灵盖。

    “还以为只有二房多事,这大夫人……呵!”

    洛水院这事,其实往外头说,也挑不出纪氏的不是。

    大房顶多一句疏忽,并不知院子散养了这么多鸡,也就揭过了。

    反倒是叶锦苏把住‘鸡棚’一事闹出去,受指摘的只能是自己。

    一个随母嫁入侯府的拖油瓶,大房能够拨一个独院入住,已经是宽宥厚待,

    毕竟三房本就是庶出,若不是自幼养在老夫人膝下长大,那在老侯爷故去时,早被分家给撇出去了。

    叶锦苏一抬叫,门霎时间踹开。

    院里的鸡一下子受惊,扑着翅膀满天飞,疯了一般见人就啄。

    “嚯,好凶的鸡~”

    这一张张尖嘴追得叶锦苏拔腿就跑。

    院外的谢兰欣笑弯了腰,“跟我斗,你小子还不够格。”她仰着下巴得意洋洋,大声说道:“这里头的鸡可金贵着呢,都是夫人小姐们亲手喂大的五彩鸡,叶锦苏你可得小心点别踩着——”

    话未说话,谢兰欣就脸色突变,笑不出声。

    因为该死的叶锦苏,把那群鸡引过来了。

    “啊别过来!走开!”

    而叶锦苏一个跟斗翻过去,独留谢兰欣迎接扑面而来的鸡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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