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里上上下下的事都逃不过纪玉君的眼睛。

    踟蹰着没说话,她不停地权衡利弊。

    明知道谢二爷正为了假酒的事焦头烂额,若是就这样闹到官府去说不准会中了叶锦苏的奸计!

    谢渊昨日随叶锦苏一同去查过酒,事情若是闹大恐会引火上身,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二叔,凡事该讲证据。”

    世子开口,众人噤声不言。

    原本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谢二爷,听这侄子讲话反而还冷静了些。

    两人官职差距大。

    谢渊为礼部侍郎官居正三品,而谢二爷只不过是个户部主事位居六品闲职。

    若非有长辈的身份加持,谢渊根本无需将谢二爷放在眼里。

    “若无证据证明三叔母及表弟当真往酒里下了药,只怕就这么闹到官府,不合情理。”

    “若真要报官,也不该扭送两人前去,而是让官府勘察!”

    头头是道,句句在理。

    这一席话说得众人是心服口服。

    叶锦苏很难对谢渊道一句谢,但也很感激他没有因私人恩怨置身事外。

    正值众人思虑这官到底该不该报,陷入沉思时。

    “谁说没有证据!”

    高亢的声线尤为刺耳,打断思绪。

    未见其人先听其声。

    谢兰欣甩开谢玉竹拉她的手,气冲冲扒开前排的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到叶锦苏跟前,两人的身高不分上下,她盛气凌人的质态丑陋无比。

    “我就是人证!”

    张口胡说是谢兰欣惯用的本领,这方面她尤为胆大。

    秉持着一个反正都拿不出证据的想法,谢兰欣笃定无人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从实道来!”纪玉君仔细问话。

    “是,大夫人。”

    行了礼。

    顺道给叶锦苏一个挑衅的眼神,谢兰欣胜券在握。

    这下子秦昭芸连带着她那耀武扬威的儿子,都要滚铺盖卷儿走人!

    “我昨日夜里去茅房出恭,回房时看见有个人影鬼鬼祟祟,便跟了上去。”

    “就这么一路跟到库房门口……”

    故弄玄虚停顿片刻,谢兰欣突然抬高声量:

    “借着库房门口的灯笼看了个正着,就是叶锦苏偷偷摸摸往酒里放东西!”

    言辞笃定,一气呵成。

    她仿佛是亲眼看见了这事实,现编出来的话可没有这么流利。

    “这就你那好儿子!”

    谢三爷气得跳脚,立即想对秦昭芸发难。

    “且慢……”

    一直忍耐着的叶锦苏抬起了手,招呼着所有人的视线往自己聚拢。

    她很有威慑力的语气,让人不禁瞩目。

    “姨父先别急着骂人,大夫人也先别急着下论断,二爷也别上赶着想送官。”

    挨着把这几个人都点了一全,叶锦苏原地转身。

    嘴角微微下垂,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超然物外的轻蔑。

    叶锦苏就这么看着谢兰欣,一字一句道: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若此事真是我做,你昨日便看见了,为何不提前告知大夫人,而是要等着有人喝出事……”

    “难道你谢兰欣,是共犯不成!”

    叶锦苏这一句抵过千万句,吓得谢兰欣瞳孔不自觉地放大,她只能努力压抑着的恐慌。

    “还有一事,你恐怕不知。”

    叶锦苏手握着椅子边,轻松让凳子以凳子腿为支点,扭转一圈后正对自己。

    她轻轻一跃竟站到了比在场所有人都高的位置。

    此时,原本身量是侯府第一的谢渊也得抬头看她。

    “大公子谢渊,也就是我叶锦苏的表兄。”

    “昨日,他专程陪同我这位弟弟去过库房,我二人明确检查了酒坛里的酒没有任何问题。”

    叶锦苏冷哼一声,一眼扫过人群:

    “别的不多说,我叶锦苏只想为自己讨个公道,查出到底是谁蓄意陷害!”

    莫名其妙又成了她的证人,谢渊早该料到!

    他这位表弟虽不擅长舞文弄墨,但脑子却是极为灵光,做好了这两手准备。

    “渊儿,可真是这样?”

    紧张找谢渊证明,纪玉君就谨防叶锦苏胡诌。

    谢渊岂是谢兰欣这一般的小人,点头答:“确有其事。”

    谎言不攻自破,谢兰欣整张脸涨得通红无比。

    她下意识往人群里找谢玉竹的身影,却不想,谢玉竹缩着身子躲在人群最后头。

    “你为何扯谎!”

    面对纪玉君的质问,谢兰欣嘴一瘪便开始哭:

    “大夫人恕罪,大夫人恕罪!”

    “我这几日早看不惯叶锦苏作威作福,只想把他顺理成章的送去官府,绝无它意!”

    避重就轻找理由,谢兰欣急中生智。

    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

    原三夫人所出的谢兰欣看不惯续弦秦昭芸,她与叶锦苏不合,简直是合情合理!

    “那你不知真相?”纪玉君反问。

    “不知,兰欣不知!”

    点头如捣蒜,谢兰欣猛找补。

    秦昭芸看着谢兰欣的样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阵犹豫后决定开口。

    “兰欣饭时与我同桌,她说什么也不愿喝酒……”

    叶锦苏赶紧接着母亲的话,高声强调:

    “只怕她是未卜先知,知道酒里有问题!”

    这中间的猫腻,一定和谢兰欣有关!

    说完话的叶锦苏只身一跳,下来同谢兰欣面对面对峙。

    谢兰欣平日里便爱喝两杯小酒,此事诸多女眷都很了解。

    今日大宴竟不出风头向皇子和公主敬酒,反而滴酒不沾,的确太过可疑。

    纪玉君的脸色显然有些挂不住了,她必须赶在老夫人回来前拿出个结论。

    事情不能再拖!

    “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再度的质问劈头盖脸般打来。

    谢兰欣急得直跺脚,拼命解释说自己只是身体抱恙不想喝酒,全然不知此事。

    大叫这是栽赃,这是报复。

    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都在叶锦苏和谢兰欣身上,只有暴风中心的叶锦苏发觉有异样。

    若按从前,谢玉竹绝对是会跳出来站在叶锦苏的对立面。

    势必要将这个外姓人赶出府,今日分明是形式两边倒,坐实自己有罪的最好时机。

    谢玉竹却不见了?

    敏锐的目光在四周巡了一圈,叶锦苏正巧撞上了谢玉竹离开的背影。

    这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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