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鑫爱重新跪地。

    众人屏息。

    孔太太满心不甘,脸色极难看,却又不敢发声,恨恨地瞪着世子妃。

    说什么中馈都在她手中,她想干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结果呢?

    搞出个天大的乌龙!

    不过!!!

    她眸光一转!

    自己儿子总归不吃亏,不管是宋鑫爱还是宋婉莹,都是诚王府的姑娘。

    这么一想,她的脸色缓和下来,舒坦地吁了口气,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众人静默中,冯远宣旨了。

    “皇上口谕:诚王新逝,着宋鑫爱百日热孝内成婚,嫁予状元郎邱元亮,”冯远顿了顿,环顾四周,最后转身宋谨央,语气无比恭敬地接着宣旨,“因诚王府忙于丧事,宋鑫爱由镇国夫人送嫁,即日起入住镇国夫人府!钦此!!!”

    宋鑫爱眼含热泪,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高声说道。

    “臣女接旨,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谨央亦上前,想磕头谢恩却被冯远拦住。

    “臣妇接旨!”

    诚王妃一脸不可置信,她跑到冯远面前,语无伦次地问。

    “冯掌事,这真的是皇上的旨意?可,鑫爱是我的女儿啊,她怎么能不在诚王府出嫁呢?”

    冯远淡淡地瞥了眼世子妃和孔太太,轻轻地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极为冷淡地说:“皇上英明!奴婢不敢假传旨意!”

    “诚王妃,家和万事兴!宋十四姑娘的婚事,交给镇国夫人打理,皇上放心,宋姑娘自个儿也愿意,您有什么好担心的?您还是花些心思整顿后宅吧!您府上有给姑娘的嫁妆,也早些整理出来,一并送去镇国夫人府。”

    冯远特意提了嘴嫁妆。

    诚王妃面色一僵,整个人傻了!

    宋鑫爱若从诚王府出嫁,嫁妆准备多少,全由她说了算。

    但是,嫁妆先抬去镇国夫人府,宋谨央势必会过目。

    若准备得简薄,诚王府的脸面就难看了,还会被旁人戳脊梁骨。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哪里还能准备像样的嫁妆?

    她无助地看向宋鑫爱,踉跄地走向她,想拉她的手又踟蹰地不敢上前,犹豫半晌,才哑着声请求。

    “鑫爱,你留下好吗?娘一定护住你,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鑫爱,你别不要娘……”

    诚王妃咬了咬牙,“嗵”的一声跪下。

    “鑫爱,娘向你跪下了,娘错了,你原谅娘吧!!!”

    宋鑫爱脸色刷的变白,惊吓得步步后退。

    宋谨央脸色一变,刚想敲龙头拐。

    承恩侯夫人范氏一把拉起诚王妃,厉声呵斥。

    “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圣谕已下,你想逼死鑫爱吗?逼她违抗皇命?这是一个爱孩子的母亲,该做的事吗?”

    范氏满目悲痛,怒其不争地继续说道。

    “我算是看清楚了!诚王有今日的结局,是他咎由自取,死有余辜!!!王妃,你好自为之吧!世上哪有既要又要的事情?府上事务繁杂,我就先走了。”

    转身离开前,范氏走到宋谨央跟前,端正地福了福身。

    “镇国夫人,刚才失礼了,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客气!”

    两人寒暄几句后,范氏立刻转身,带着一众下人甩袖而出。

    诚王妃在她身后哭得凄惨。

    见到这一幕,宋鑫爱心中波澜不惊。

    大爱大伤后,一切归于平静。

    她退后一步,恭敬地跪下行了大礼,起身后缓缓开口。

    “女儿拜别母妃!”

    接着走到宋谨央身后站定,明显跟定了宋谨央。

    诚王妃眼泪哗哗地流,哀怨地看着宋鑫爱,喉间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掐住。

    她舍不得鑫爱,可她哪里还有脸求她?

    是她的贪婪,毁了母女之情。

    皇上的圣旨宣完,全场有一瞬间的安静,紧接着就爆发出热议。

    “皇上英明!镇国夫人威武!宋姑娘有救了,她若再住在诚王府,指不定又要被卖。”

    “哇!镇国夫人好有爱,我喜欢!我决定从今日开始崇拜她。”

    “先前镇国夫人和离,还觉得她离经叛道,有些瞧不上!如今看来,镇国夫人才是真正有智慧的女子。”

    “我怎么就不是宋鑫爱呢?当初若有像镇国夫人般的人物,护我一二,何至于落到如今的田地?”

    有人欢喜,有人哭泣,有人感恩戴德,有人感同身受。

    一时间,人群炸裂了。

    人人眼里冒着小星星,以崇拜的眼神看着宋谨央。

    宋谨央淡然地拄着龙头杖,平静地站着,脸色平和,带着三分从容、四分镇定。

    突然,二门处再度传来喧闹声。

    人们吃惊地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世子铁青着脸,手上拽着一个人的发髻,挣扎着走来。

    “大表哥,松手,你松手!你听我解释,是这丫头自个儿不要脸,自荐枕席,疼,疼,你松手!”

    世子大步来到顺天府尹甄容跟前,“嗵”的一声将人一扔。

    “甄大人,我要报官!!!我家出了奸y之人,迷jian了府上的小丫头。”

    孔太太瞳仁猛得紧缩,飞扑上去,痛不欲生地打量孔三。

    他满脸淤青,右眼肿得像馒头那样高,左手向外扭曲,耷拉在身侧,显然已经断了。

    发髻散乱,衣衫上密密麻麻布满鞋印。

    浑身上下写满两个字:凄惨。

    “斌儿!”

    孔太太凄厉地惨叫出声:“儿子,你怎么了?”

    “娘,大表哥命人打我!好疼啊!呜呜  ……”

    孔太太双目充血,腾地站起身,就向世子爷冲去。

    “你还我儿命来!”

    还没靠近世子爷,就被他的近侍一脚踢飞。

    “嗵”的一声飞出丈远,重重地跌落在地,“噗”得喷出一大口血,软在地上直喘粗气。

    孔三吓得脸色惨白,不断缩着向后退去,都不敢上前查看。

    “甄大人,人犯在此,状纸稍后递上。”

    甄容一挥手,出来两个衙役,一左一右架起孔三就走。

    “啊……”

    孔三左手已断,一碰就疼得哇哇叫,衙役哪里管得了这么多,照样夹着断手不放。

    孔太太心如刀绞,她一步一步爬到诚王妃跟前。

    “姐姐,求你,救救斌儿,你知道他是无辜的。”

    诚王妃还沉浸在悲痛中,哪里管得了孔三?

    任凭孔太太攀扯,只顾着啜泣。

    “爷,不能送官,不能送啊!”

    世子妃哭兮兮地拉住世子的衣襟,连连摇头。

    “不能啊,世子爷,不能送啊!”

    世子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周全。

    她也恨孔三,但不能送官啊。

    如今,女儿婉莹清白已失,要么白绫一条,要么就只能嫁给孔三。

    世子心头火起,府里还有一大堆事,他可没空在这听世子妃哭。

    诚王妃像忽然回了神,哑着声询问。

    “妹妹,咱们打小要好,约定做儿女亲家!只不过我女儿鑫爱已赐婚邱状态,我家大孙女婉莹,你可看得上?”

    世子大怒。

    “母妃,你糊涂了?!怎么能把婉莹嫁给低贱的商人?”

    诚王妃惨然一笑,原来他们都知道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位,可在陷害鑫爱的时候,怎么毫不心慈手软?

    诚王妃一板一眼地说道。

    “婉莹清白已失,不嫁给孔三,是想叫她吊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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