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神色复杂地看着娉婷。

    她素来不喜这个妯娌,总是仗着出身,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

    所以,当她得知三房流产的消息时,担心之余,不免有着幸灾乐祸。

    只是,当她真正看到娉婷的模样时,却又忍不住同情。

    好不容易得着的儿子,就这么没了,搁谁能受得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宋谨央一脸急色地走了进来。

    “娉婷怎么样了?”

    秦氏、云氏一见她,立刻起身行礼。

    “情况不太好,人还没清醒。”

    “太医怎么说?”

    “院首施了针,命是保住了,只是伤了根本,就是恢复了,身子也大不如前。”

    “阿留,去我库里拿一支老山参来!”

    说完,她便坐在床榻边,拉着娉婷的手,轻声说道。

    “你得赶紧好起来,咏贞还小,少了娘可不行。”

    命保住就好,孩子不孩子的,不重要。

    不知是不是宋谨央的话起了作用,娉婷渐渐睡得安稳了。

    门外传来小女孩的哭闹声,娉婷的长女咏贞吵着要见娘。

    宋谨央走到外间,吩咐云氏把孩子带进来。

    七八岁的小姑娘,长得娇俏可人,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令人好不心疼。

    一见宋谨央,小孙女便撇着嘴哀求:“祖母,我要见娘亲。”

    宋谨央把她拥入怀里,小声劝慰。

    “你娘亲睡着了,等她醒了,我定派人来叫你。”

    “祖母,她们说娘亲要死了。”

    小小的人儿,还不完全明白死的意思,脸色吓得发白。

    “胡说!祖母在,你娘亲死不了。”

    宋谨央的话斩钉截铁,小姑娘放下心来,乖乖地跟着nai嬷嬷下去了。

    咏贞一离开,她便沉着脸看向秦氏。

    “下人们要整顿一下了,什么香的臭的都敢往主子跟前送。”

    秦氏面带愧色应声。

    宋谨央环顾四周,眉头倏然皱起。

    “老三呢?”

    “三弟出府了!”

    “胡闹!他妻子出那么大的事,他怎么能不在?赶紧把他找回来。”

    老三崔琥心情郁闷至极。

    自己升迁的事,连个响动都没有。

    府里乱作一团,自己莫名其妙和大房大打出手。

    他心烦意乱地出府喝酒。

    打马来到禁卫营时常聚首的小巷子,那里有间小酒肆。

    他熟门熟路地下了马,缰绳随意地在门外树上一系,便大步走了进去。

    “听说了吗?丽妃被贬为贵人了。”

    “啊?!为何被贬?”

    “听说得罪了汝南王妃。”

    酒肆不大,有两个小吏打扮的人,背对着他,正聊着天。

    崔琥心一跳。

    丽妃不正是娉婷的庶妹?

    她被贬为贵人,还是因为得罪了母妃?

    他怎么没听说?

    座无虚席,他正想找人拼桌,突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他回头一看,眸光微闪,丽贵人的弟弟薛镌笑盈盈地看着他。

    “姐夫,这里坐!”

    崔琥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虽然娉婷与庶弟妹的关系极僵,他和薛镌也关系平平,平日里甚少往来,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没必要不理不睬。

    他一落座,便叫来小二,点了一壶酒,两斤卤牛肉,两斤猪耳朵,一碟花生米。

    边上正是聊得起劲的两个小吏。

    许是酒壮人胆,两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丽贵人怎么会得罪汝南王妃?”

    “听说她当面讥讽汝南王妃,说王妃被王爷骗了整整四十年,还乐在其中。这话不知怎的传到万岁爷耳中,当场震怒,二话不说降了位份。”

    崔琥正支着耳朵听,却被小二打断了。

    酒菜上齐,他和薛镌碰了碰杯,一口喝干,身子热了起来,心绪平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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