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远见诸事已了,便向宋谨央恭敬地行了一礼,正准备退下,却被她阻止了。

    “等一等!我还有一件事宣布!黎儿,到娘这里来!”

    所有人震惊!

    谁是黎儿?

    哪来的黎儿?

    镇国夫人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儿子?

    跪在地上的崔琦一听这话,整个人如坠冰窟,不可置信地猛然抬头,视线在群里紧张地来回搜索。

    一道儒雅清逸的身影,从容有度地从人群中步出,缓步上前,直走到宋谨央跟前,四平八稳地行了大礼,动情地喊了一声“娘!”

    宋谨央顿时热泪盈眶。

    被儿子围攻时,她没有哭;儿子要夺她家财时,她没有哭;儿子签下断亲书,她还是没有哭。

    可宋黎的一声“娘”,令她彻底崩溃,忍不住抱着他大哭起来。

    这一幕,看得人心疼不已。

    刘嬷嬷哭了,素香素馨哭了,五妹哭了,新任的厨娘哭了,在场所有的女子哭了,受过她恩惠、为了一己私利背叛她的人哭了,连冯远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济远和厉凌的面色都凝重了不少。

    一时间,整个偏厅哭声不断。

    崔琦在看清来人后,整个人抖如筛糠。

    像是感觉到崔琦的视线,宋谨央止住哭意,抬起头来,视线紧紧地锁住他。

    那凌厉的眼风,有洞穿一切的力量。

    崔琦的心咯噔一声。

    母妃眼里的愤怒、谴责、鄙夷、蔑视、冷漠,令崔琦手脚冰凉,浑身血液逆流,“嗵”的一声,跌坐在地。

    宋谨央别开视线,擦了擦眼泪,扶起宋黎,拉着他并肩而站。

    “我与崔理有缘,已认其为义子。从此,他跟我姓宋,更名为宋黎,文书已签并交官府存档。百年后由他继承我所有的家业,为我摔盆送终,葬入宋氏陵墓。

    从今日开始,我与崔氏一族再无任何瓜葛。

    与崔氏七子彻底断绝母子关系!

    冯公公,劳你回宫禀报皇上!”

    冯远躬身应是。

    宋谨央的视线再次划过几个儿子。

    他们算盘打得真响啊!

    想休弃就休弃,想断亲就断亲,还美其名曰只是权宜之计。

    面子里子都想要,她偏不给!

    崔珑大怒。

    “母妃!您又不是没有儿子,凭什么收他做义子?我不同意!”

    宋谨央只当没有听到,根本理都不理他。

    崔珑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直喘粗气。

    崔琛脸色煞白,像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哪里还有半分趾高气昂的态势?

    他匍匐着爬到宋谨央跟前,用双手攀住她的衣裙下摆,拼命哭求。

    “母妃,断亲是假的,儿子只是不想被押入大牢!您是皇上的救命恩人,他不可能为难您!母妃,原谅儿子吧!您真的忍心不要儿子了吗?

    儿子当初学画,是您启的蒙。

    您还亲自跑去北疆,为我寻找艳色。

    母妃,儿子错了!

    儿子真的知道错了,求您给儿子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崔琛哭成了泪人。

    宋谨央冷哼一声,丝毫不为所动。

    事到如今,他还想拿话套住她,把她架在火上烤?

    晚了!!!

    她心头一片漠然,再也激不起一点火花。

    “崔四,机会给过你们无数次,你们哪一次珍惜?与其求我原谅,不如好生想一想,今后该怎么做人!!!

    从今往后,我只有宋黎一个儿子,你们谁敢冲他下手,就是与我宋谨央为敌!”

    崔琦闭上眼睛,眼角淌下一串泪珠。

    冯远退下时,经过崔琦身边,笑吟吟地停下步子,好心地提醒。

    “二爷!您身子无恙,便早日去詹事府报到!詹事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急需人帮忙!”

    话音刚落,门外闯进来一个小厮。

    他速度太快了,一时收不住,竟直直地撞进冯远的怀里。

    冯远“哎哟”一声,就往地上倒去,甄容赶紧扶了他一把,否则真跌倒下去,这把老骨头非得全碎了不可。

    小厮顾不得疼痛,一个翻身爬起,眦牙咧嘴地急吼。

    “王妃,出大事了!六爷在街上同人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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