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气氛总还是有点尴尬的。乔伊伊不顾韩希的眼色，还是跑到厨房里帮忙，好象这样，才能弥补一点自己的过失。
她看得出来，刚才杜北铮是真的很生气，但他修养很好，也很会克制。
杜北铮还是和平时一样温文尔雅，乔伊伊总觉得他似乎沉默了一些。
等饭菜上了桌，乔伊伊还没有伸筷子，韩希已经惊讶的叫起来：“杜助教，你做的菜太好吃了，老天，真没想到，哇塞！我的舌头都要一起吞下去了！”
乔伊伊看着她夸张的样子就想笑，准备吃口菜，配合一下韩希，结果菜一进嘴，根本不需要演，完全是真实的表达，她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杜助教，你……是不是出身厨师世家？天啦，这也太好吃了。”
杜北铮很平静的接受她们的夸奖和膜拜，面带微笑：“喜欢就多吃点。”
乔伊伊这才理解他刚才说那句：天天吃食堂吗？时略带的嫌弃语气了。原来他是真的嫌弃食堂的饭菜。
韩希对做菜小有心得，乔伊伊也算感兴趣，绕围着做菜的学问，三个人聊得不亦乐乎，气氛一时又好了起来。
气氛一好，韩希胆子就大起来，问杜北铮：“杜助教，你不让人碰那面鼓，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乔伊伊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觉得她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
杜北铮温和的笑了笑，“没什么故事，只不过那是我家祖传的，年代有点久远，怕别人弄坏了，所以不让人碰。”
“原来是古董，怪不得这么宝贝。”韩希说：“你为什么不收起来呢，万一不小心从柜子里掉下来……”
“不会，我这里平时没有别人来，”杜北铮扭头看了那面鼓一眼，声音更柔和：“摆在那里，我每天一回来就可以看到。”
乔伊伊心里一动，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分明杜北铮看那面鼓的时侯，目光里充满了温柔。
韩希笑着说：“原来杜助教是个恋家的人，有了这面鼓，就跟看到家人一样吧？”
“是的，它就象我的家人一样。”杜北铮垂下眼眸，夹菜吃。
乔伊伊于是又发现，他刚刚垂眸的刹那，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忧伤，非常快，快得让她抓不住，难道她又看错了？
她又看了杜北铮一眼，不是没有故事，应该是很有故事才对，他不愿意说，而那一定是个悲伤的故事。
突然之间，她对杜北铮有了另外的认识，以前觉得他象出身良好的家庭，有修养有礼貌，后来听说他的家乡并不富裕，又觉得他是后天靠努力而成就了自己，但是现在，她觉得，或许那些印象都是错觉，她其实看不透他，一点也不了解他。
走的时侯，乔伊伊已经忘了来这里的初衷，走到门口，杜北铮叫住她：“伊伊，你忘了拿书。”
乔伊伊哦了一声，停在门口，杜北铮捧着几本书过来放在她手上，他温热的手轻轻划过她的掌心，书落下。
乔伊伊眼皮一抬，杜北铮温和的笑：“看完有问题再找我。”
乔伊伊想，他应该是无心的，也笑了笑：“谢谢杜助教。”
下了楼，天色黑暗，校园里亮起星星点点的灯，韩希说：“现在天黑得越来越早了。”
乔伊伊笑道：“都八点了，你还想怎么着？
韩希的嘴就象被小棍子撑着，一直咧着，“没想到啊没想到，杜助教的菜竟然做得那样好，幸亏咱俩没有献丑，不然丢大发了。”
乔伊伊淡淡的说：“贵在心意而已。”
韩希的嘴一刻也不停，眼睛发亮：“杜北铮，这下我更要拿下你了，将来娶回家，一起开个小饭馆，专做私家菜，提前一天预定，每天限定十桌，周六休息，小日子甜甜蜜蜜过起来……”
乔伊伊捂嘴直乐，“好，你快点娶回家当老板娘。以后我天天上你家蹭饭吃。”
韩希瞟了她一眼，“就你家那位吃个饭还要清场的主，能天天上我家蹭饭？”
“他不去，我去。”
韩希又瞟了她一眼，“这么说，你和他已经定了？将来结婚的对象？”
乔伊伊抱着书，半仰着头，望着天边一颗亮晶晶的寒星，慢吞吞的说：“结不结婚无所谓，重要的是跟他在一起就好。”
“我不行，”韩希说：“我认定了，就是结婚对象，万一他被人抢走了怎么办？”语气一顿，又有些苦恼：“可惜，八字还没一撇，我给自己定个期限，毕业前还没追到手就放弃。两年的时间，怎么着也够了。”
乔伊伊拍拍她的肩：“小希，加油，我看好你。”
韩希用力点了一下头，“我会的。”
走了一段，韩希问：“伊伊，如果没有你男朋友，我也不喜欢杜北铮，你会喜欢他吗？”
乔伊伊沉默着，这世上没有如果，如果她没有去参加那次舞会，如果没有上楼偶遇墨西凌，她会喜欢杜北铮吗？喜欢一个几乎看不到缺点的男人？
韩希停下脚步，狐疑的看着她：“你该不会……”
“不会，”乔伊伊平静的说：“我不会喜欢他。”
“为什么？他哪里不好吗？”
“正因为哪里都好，我觉得自己配不上。”
韩希一眼看穿：“胡扯！”
乔伊伊低头轻笑，她是真的不会喜欢，杜北铮刚表白的时侯，她就想过这个问题，他是大家眼里的优秀青年，让人觉得可靠放心，也是她曾经理想中的对象，但是不合眼缘。
——
墨氏大楼顶层，墨西凌办公室。
墨清泽踌躇了许久，才终于开口：“西凌，我有个更好的建议。”
“说，”墨西凌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神情有些懒洋洋的。
“考虑到人数太多，你会很辛苦，而且动静太大，时间又长，容易引人注目，如果有一种容易引发他们的介质放在他们中间，谁有问题，很快就能看出来，这样，避免你精神力滥用过度，时间上也能缩短，你觉得呢？”
墨子郁站在窗前，这时侯转过身看过来。
墨西凌很认真的看了墨清泽一眼：“有这样东西吗？”
“有。”墨清泽的声音有些不稳定。
墨西凌却笑了，“你想拿我的女人去做试验，而且是很危险的试验？”
“我会保证她万无一失。”
“你的保证？”墨西凌“呵”了一声，敲打的手指骤然一停：“我的女人需要你的保证？”
“西凌，你心里清楚，这是最好的办法。”
“对我说不是。”
墨子郁走过来，“西凌，这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对我造成了伤害。”墨西凌冷冷目光一扫：“主意是你出的？”
墨清泽赶紧说：“不关他的事。”
墨西凌仍是盯着墨子郁，后者一脸坦然：“是我，你可以惩罚我。”
墨西凌沉默了一会，“我不会惩罚你，现在就开始，下去。”
墨清泽和墨子郁对视了一眼，都没吭声，等墨西凌起了身，他们默然跟在身边。
一行人坐专属电梯下到地下层五层，这是外人所不知的楼层，除了他们的人，没有人可以到达这里，这里跟上面层隔了十米深的混凝土，隔音隔热隔水。
四方大柱沉默的耸立着，从电梯出来，是一个空旷的坪，四周有一间间低矮的小房子，铁门，没有窗，屋顶上有几个出气孔。
墨西凌走到灯下，那里有一张大椅，紫红色的天鹅绒椅垫，弧线形的靠背，他坐下来，朝墨清泽微抬了下巴。
黑清泽站着没动，墨子郁走到左边的一间小房子前，打开门，里面走出来一个瘦高个的男人，他朝墨子郁行了个礼，走到墨清泽面前又行了个礼，然后跪在墨西凌面前。恭谨而虔诚的拜下去：“领主。”
墨西凌声音冷漠：“抬起头来说话。”
瘦高个男人便抬起头，“领主，我很稳定，没有任何异常，请你相信我。”
墨西凌看了他一会，点头，“我相信你。”
瘦高个男人匍匐过来，用头碰了碰墨西凌的脚尖，然后站起来，转身回到了小屋里。
墨子郁又打开第二间小房子，里面出来的是一个女人，长得很漂亮，身材丰满，她也一样向墨子郁和墨清泽行了礼，拜倒在墨西凌面前。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婉转，就象黄莺出谷，“领主，我很稳定，没有任何异常，请你相信我。”
墨西凌有片刻的走神，恍惚间，他看到了另一个女人，俏皮倔强又乖巧。
女人等了一会，见墨西凌没吭声，便问：“领主，我可以起来了吗？”
墨西凌没有吭声，好象仍在出神，墨清泽重重的咳了一下，他才抬了手，女人刚要站起来，他手一落：“跪下。”
女人便跪下了，匍匐在地，一头乌发的长发披散下来，象水里的海藻。
墨西凌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眼里隐约有红芒闪现，良久才冷冷的说：“她需要受到惩戒。”
女人大惊失色，“领主，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有意的，我知道自己有点问题，但是我能控制得住，真的，我刚刚才交了男朋友，我不想离开他，领主，求求你。”
墨西凌神色冰冷，看了墨子郁一眼，他手上拿了一根很粗的银针，上前插进女人的胸口，女人的呼喊声卡在了喉咙里，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墨子郁一手拎起她，放在一旁的平板车上，拿黑色丝绒布盖上。转身又走向第三间小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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