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安静。
许佳宁憋着一口气,很努力假装不在意,耳朵却竖得高高的。
“你很想知道?”
过了快半分钟,男人低沉的声音才传来,很缓慢,似故意吊她胃口。
“我、我就随便问问。”许佳宁讪讪,喝了一口茶,有些烫口。
“哦。”
哦?哦是什么意思?到底要不要结婚啊?她有些懊丧,好不容易鼓足勇气问了,死鸭子嘴硬干嘛呢?
抿了抿唇,还是敌不过心中强烈的渴望,又一次问道。“你们会结婚么?”
空气再一次安静。
视线内,他放下茶杯,修长的指骨宛如艺术品。
刚一动唇。
“先生,您的爆炒牛骨髓和烤生蚝来啦。”
女服务员热情的声音插入,笑得比花儿灿烂。
许佳宁快抓狂,内心咆哮,啊啊啊,一定要在这种关键时候么?
慕肆城说了声“谢谢”,待人冷冰有礼。
“不客气哒,祝你们用餐愉快哦。”服务员看了眼牛骨髓,害羞地笑了笑。
那笑容闹得许佳宁也有点不好意思。
牛骨髓什么,额,不忍直视。
“不尝尝?”他问。
“我不饿,你多吃点。”忙把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闻言,慕肆城挑挑眉。“你觉得我很需要这个?”嗓音有些戏谑的味道。
“啊?”她没那个意思啊,就是客气客气而已。许佳宁囧了下,红着脸,闷声咕哝。“你需不需要……我也不知道啊。”
这话问的,叫人怎么回答嘛。
男人嘴角,似乎扬起了一道笑弧,筷子并没有伸向那两道菜,而是夹了一块豆腐。“我还是比较喜欢吃豆腐。”
“……”
吃豆腐,好邪恶啊!
经不起这样的撩拨,一脸通红的许佳宁唯有干笑,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你喜欢就好。”
饭吃了两口。
“我和黎锦是很多年的朋友。”
对面忽然传来他的声音。
许佳宁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立刻竖起耳朵,他是准备解释了么?
她憋着气,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但……
“慕总,佳宁,这么巧啊!”一道笑音传来。
许佳宁意外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混血美女。“妮娜小姐?你也来这吃饭?”
“是啊,本来约了朋友,被临时放鸽子了。”妮娜的目光像黏在慕肆城身上,一秒也移不开,眼里充满了野性和诱惑的味道,炽热如火。
“这样啊……”许佳宁喃喃。这种情况,她出于礼貌应该主动邀请妮娜,但她真的不想。
正犹豫着,妮娜主动提议:“既然这么巧,不如一起吃饭吧?”
人家都这么主动了,许佳宁不好说不,看了眼慕肆城,他的脸色依旧一贯的冷峻,看不透他的心思,她也不好把握。
还没答应,妮娜就已经坐到了慕肆城身边,半个身子挨上去。“我看过佳宁的设计,我很喜欢,慕总您眼光真好。我很看好佳宁,她一定会成为知名设计师的。”
“慕总您喜欢吃中餐么?我以为您从国外回来,比较喜欢西餐呢。”
“我也喜欢中餐,我知道很多很棒的中餐厅,有机会一起试试么。”
妮娜一口一句“慕总”叫的别提多亲昵,就像蜜蜂见了花儿。
许佳宁被晾在一旁,尴尬极了。以她对慕肆城的了解,他见多了主动献殷勤的女人,太热情的反而不喜欢。可妮娜满腔热情,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她完全插不上嘴。
慕肆城的脸色,越来越阴,而妮娜丝毫没有察觉,反而发动更猛烈的攻势,火力全开。
许佳宁捏了把冷汗。
再这样下去,就不只是尴尬了,她真的很担心慕肆城会直接走人。
“叮叮当当——”手机乍响。
她一紧张,没看名字就划开了屏幕。
“……你说什么?你在哪?”
“你去那干嘛?赶紧回去。”
“我现在没空。”她半捂着嘴,着急地说道。
皱了皱眉,被逼无奈。“……好,我现在过来,你别乱来。”
挂了电话。
“抱歉,我有事得先走。”抓起包,急急起身。
妮娜正巴不得如此,高兴地说道:“你去忙吧,我陪慕总吃饭。”
许佳宁来不及多说什么,也不敢看慕肆城的反应,匆匆离开。
出门,拦了一辆车,直奔泰府小区,刚到楼下,许佳宁就看到楚寒烂醉地坐在梧桐树下的长椅上,仰着头在那喘粗气。
零度的天气,他的呼吸在夜空中化作白雾,喘得厉害。
隔得远远的,都能闻见他身上浓浓的酒味,像是刚从酒缸里捞出来的。
喝醉酒的楚寒,许佳宁见过太多,但他属于喝醉酒后依然非常克制的男人,哪怕烂醉如泥了,也不会发酒疯乱嚷嚷,一头栽倒在床上,什么话都不说。
但现在不同。
他仰着头,一脸的颓废。那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到他眉宇间的哀伤与无奈,疲倦至极。
他很累?
呵,一个刽子手,负心汉,居然还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也是讽刺。
她现在对他没有一点同情,只有不耐烦,走上去就说道:“你怎么跑来了?”
楚寒低着头,疲惫地睨她一眼。“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太多的酒精,让他的声音都沙哑了。
“你赶紧离开。”她催促,多一分钟都不想浪费在讨厌的人身上。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她没义务应付喝醉的他。
“不接电话,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嗯?呵呵……”他笑起来,笑出了声音,胸膛里一阵一阵的逸出笑音。
“你别胡闹了,赶紧回家去。”
“我这样,你怎么忍心赶我走?”
不忍心?她为什么要对这种人不忍心?
“让司机过来接你。”
“我不走……”楚寒又把头靠回椅子上,仰面躺着。
他是在耍无赖么?许佳宁无语。“那你就待在这吧,随便你。”
反正他觉得冷了,自然会走,她不担心他这种人会活活把自己冻死。就算真的冻死了,也是给社会除害了。
“你好残忍……”
转身的瞬间,她听见他的苦笑。
“是不是我今天冻死在这,你也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许佳宁笑了,“我的眼泪没这么不值钱。”
“呵……是啊……你不会关心我了。”
世界上除了他妈之外最关心他的人,他已经失去了。
心像被掏了一个黑洞,灌着冷风,全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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