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带血的拳头,离楚寒只剩不到半米的距离。破皮的指骨,捏得紧紧的,冲着他的鼻梁挥去——
“住手——”许佳宁大喊着扑上去。
若不是慕肆城及时收住,那一拳就落在了她脸上。一阵拳风袭过她的脸,她惊恐地睁大双眼,脸色如失血般惨白。身体,绷得紧紧的,吓得一动不敢动。
好险,差一点,她就被活活打死了。
但更令她感到恐惧的,是拳头后慕肆城那张青筋暴突的脸,太阳穴跳动着,杀气腾腾,如同要将她生吞活剥,大卸八块。
空气中弥漫着的,全是死亡的气息,如极寒之巅。恐惧像病毒一样,是从骨子里钻出来的,让人瑟瑟发抖。
“让开!”他怒声命令。
“你……你会把他打死的……”她紧张地吞咽着口水。
“他该死!”慕肆城双眼猩红。他今天就是真的把他打死了又怎么样?
看着她坚定地护在楚寒面前,慕肆城体内的嗜血因子更加疯狂,像猛兽一般冲撞着,亟待冲出。“你心疼?”齿缝中挤出的声音,阴森恐怖。
她摇头。
“那就让开!”
许佳宁忍着恐惧,依然摇头。
“我最后问你一次,让、不、让!”眸由红转黑。
许佳宁不敢说话,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全身抖个不停。但,她并没有让开。
她还是护着那个人渣。
十二年的感情,呵呵,好深情,真让人感动。
慕肆城突然觉得自己的闯入就像个笑话,他从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可笑。
就算渣男出轨再怎么恶劣,他们也是夫妻,说要离婚,不是到现在还纠缠不休么?都说女人往往对伤害自己最深的男人越是难以忘怀。她自己能原谅,他一个外人发狂愤怒多可笑。
捏紧的拳头,垂了下来,慕肆城笑了,那种笑容极为冷静,凉透了许佳宁的心。不是害怕他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而是害怕她对自己彻底失望,彻底放弃她。
冷笑着,深深看了她一眼,慕肆城转身离去。
许佳宁想叫住他,可是喉咙干哑,明明心里已惊涛骇浪,却挤不出一点声音。鼻子突然一酸,涩涩的,不安又难过,说不出的滋味儿。想追出去,脚步却滞在原地,动不了。
慕肆城大步走到电梯口,脸色极为阴沉,原本喧嚣的情绪全被刻意抑制着,被冰封在眼底。
“叮——”电梯缓缓开启。
一万次警告自己不许回头,却忍不住转头望向门口,她,没有追出来。
呵。他竟然还期待她追出来?
她现在恐怕正忙着心疼她那个没离婚的老公。
电梯门停了几秒,又慢慢合上。
慕肆城收回目光,大手硬生生掰开了电梯,头也不回地走进去。
……
凌晨,两点,街道两旁的灯火早已暗淡,只剩下路灯发着幽黄色的光。
一辆劳斯莱斯穿梭在寂静的夜色之中,李昂不时回头看一眼后座仰面休息的男人。空气里,能清楚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整个车厢都是浓浓的酒味。
boss的心情又不好了。
从前一向克制的人,一个工作狂,居然借酒浇愁,能影响他情绪的人,真的很强。八成又与许小姐有关。
李昂不解,boss怎么会频频被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影响?他身边条件比许小姐好的女人,不只是多不胜数,而是每一个好吗?他并不认为boss是为了寻求刺激才选了她。
哎,不过感情这种事,他一个老处男是不懂了,反正本来就是没道理的吧。只希望boss不要经常被此影响心情,就算喜欢了也没什么,最重要是开心。
手机铃声划破安静的夜,在西装口袋里震动着。
慕肆城仰面捏着眉心,闭着眼,接通。
“项目书我已经连夜赶出来了,明天给你送过去?”
电话另一头,传来黎锦温柔的声音。
不是她。
慕肆城苦笑。
明明知道她不会主动打电话过来,还失落什么?没有期待,哪来的失望。
“嗯。”喉咙很干,发出的声音是沙哑的。
“你的声音听上去很累,还在公司加班吗?”
“没有。”
“你喝酒了?”女人的第六感,准的可怕。“这么晚应该不是应酬喝酒,不会是借酒浇愁吧?”
“没有。”脑门突突地跳动起来,慕肆城用手指按揉着。
“又是为了某人?”
对面一道车灯刺入慕肆城眼中,非常刺眼,一下差点没把他给刺瞎,眯眸,头更痛了。心里生出几分烦躁,“我的事少管。”
“我是关心你。你知道你比其他人强在哪吗?就是你的自制力,这也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为了一个女人买醉,这不像你,更何况她……”
没等她说完,慕肆城已经挂了电话,转头望向窗外,白天看上去很顺眼的城市,突然就变成了一座凉城。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
打了120,许佳宁连夜将楚寒送到医院,医生诊断后说他脑部受到重创,颅内出血,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情况比较严重,最好有人在床边陪护。
考虑到宋芊芊刚流产,身体也不好,兰敏又住院了,许佳宁唯有暂时担起陪护的责任,守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上午,医生检查过后,说他的情况稍微稳定一些,这才安心了。
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很累,楚寒从梦中醒来,意识依然恍惚。
发丝在他面鼻尖轻轻拂动,有点痒,但鼻息间充盈着淡淡的清香,一种熟悉的香味,很想念的香味,让他安心。
闭眼,又休息了一会儿,重新睁开,一道纤细的身影,正轻轻帮他擦手,熟悉的温柔。
“老婆?”
“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许佳宁语气冷淡。
“不用……”他只想看着她,曾以为自己无坚不摧,可也有脆弱的时候,也有依赖一个人的时候。这种依赖感,仿佛在他体内存了很久很久,只是他一直没有察觉,直到这一刻才被唤醒。
人心,到底是肉长的。即便是他这样的人,相处了十二年后,也有了感情。
“你关心我?”他虚弱得声音沙哑,眼里却闪着一道期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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