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齐祁吸了吸鼻子,这两人之间的对话总是听起来怪怪的,她对于林舒华所说的孩子她有些怀疑。
她知道父亲经常去福利院,但是林之沂她的确是不认识的,她的目光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齐思明揉了揉她的脑袋,“先回去,爸爸跟你小姨谈点儿事。”
听此,女孩儿垂下了眼眸,终于没有再挡在父亲的前面,默默地往家中走去,可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走进房门,壁炉里的烈火熊熊燃烧着,一阵阵暖意直面扑来,房内外的冷热空气相互交加。
齐祁连衣服都没有脱便直接的蹲在了壁炉边上,仅仅将身上似乎被风寒打湿的衣物脱下扔在一旁,便在地毯上坐了下来。
她畏寒,足足在壁炉边待了近一个小时。
…
而所谓谈谈,无非是在这四周随便找一个咖啡厅坐下来,商量着的早已经成为定局的事情。
林舒华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招呼着他先上车,车子缓缓驶离这一片区域,停在了人迹稀少的街道旁。
伦敦黑灰色的道路总是让人容易联想到中世纪的情景,林舒华让助理去买两杯咖啡,将人接回林家,这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谈的。
现在跟齐思明坐在一辆车上,倒还真是恍若隔世。
他还是像以前那般,儒雅随和,现在到了中年,似乎比从前更有一番味道。
“你还是没变,不爱说话,闷葫芦一个。”
林舒华侧过头去,嘴角带着笑意,想当年这也是风靡万千少女心的男人,最后选择在伦敦定居,在国内全然没有了踪迹。
可不知不觉,看着他鬓边已然有了华发,她的眼眶里却也逐渐的带着波光,轻叹道:
“思明哥,你老了。”
齐思明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却是怎得笑不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倒是没什么叙旧的心思,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祁祁虽然表面看起来不爱与人亲近,可终究还是善良的。她不怎么喜欢跟人打交道,你们不要去要求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她生来经历的事情跟很多的孩子不同,我希望林家能够把她当作真正的家人看待。”
说到这里,齐思明的声音已有些许的哽咽。
林舒华的目光看向了窗外,抿了抿嘴,神色也不大自然,“你放心,再怎么说,她也是姐姐的亲生孩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亲生孩子?
这四个字似乎将他的回忆追溯到了从前,往事如一幅幅画卷在他的脑海里展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林舒烨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
“虎毒不食子,你放心,她不会做出什么来的。”
明明已经在剑拔弩张的边缘,却又陡然安静了下去,林舒烨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怎么这助理买杯咖啡还不回来?
“届时回去之后,烦请你多多关心她,她的心性还不成熟,需要有人去引导。”
齐思明是不放心齐祁的,想要叮嘱的事情还有很多,更何况齐祁也还不知道,她即将被送到她的亲生母亲那里去。
这些话,除了跟林舒华说,还会有谁呢?
“好了,思明哥,祁祁也是我的亲侄女,将她带回林家只是让她能够跟自己的亲生母亲生活在一起,怎么听你说起来,如同龙潭虎穴,吃人呢。”
林舒华语毕,便打开车门下了车,“我先去接个电话。”
……
火烧的很旺,可之前的一幕依旧在齐祁的脑海里回想,她将脸埋在自己身上的白色高领毛衣里面,盘算着怎样才能说服那些朋友去肯尼亚。
那个地方多好玩儿呀,怎么就没人陪着她一起去呢。
……少女的愁思就是这般的简单,不识真正愁滋味。
可就在这忽然之间里,房门突然被打开,是她家的菲佣,phia。
她不是去超市了吗?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齐祁半眯着眼睛,正想问出口,可耳朵里传来着不真实的话语一句一句,只见phia的嘴一张一合着,脑袋里嗡嗡作响,零星的几个单词落在她的心房里,汇成一句话。
“andersen……aident……crash……”
……
齐祁猛地朝门外跑去,地处中心大街的名贵私家车燃起熊熊的烈火,警戒线围在那辆早已爆炸到面目前全非驾车旁边,穿着绿色背心的警察正在手里手里的灭火器早已失去了效用。
无人生还……
齐祁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好吵闹,天旋地转。
她四处张望着,企图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父亲的身影,眼角红的不像话,执着地,拼命地,不顾一切的在人群里试图寻找着。
她朝着那辆车使命的飞奔过去,身子却被phia紧紧地拽住,撕心裂肺的喊着一声又一声
“dad!”
那辆车她在一个小时前才见到过,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上了这辆车…
在这一片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雪的朦胧中,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
她似乎做了一个十分漫长的梦,梦里她跟父亲一起回到了非洲大草原上,看着数百只羚羊奔跑在满眼望过去的棕色海洋里,跨过淙淙流水的小溪,不远处是成群结队的大象缓缓而来,可到了眼前,大象变成了雄狮,张开血盆大口将面前的羚羊撕碎,咀嚼。
画面一转,非洲大草原上燃起了漫天的大火,红色之花开满这片土地,生命在四处逃窜,她身处一片炼狱,可她的父亲此时也站在那大火之中,热气烧得她的脸颊发疼,她大声地呼喊着,可身子怎么也动不了,直至看着火焰将他包围,化为烟尽。
……
齐祁是这样被惊醒的,满头的汗水,满脸的眼泪,可入眼的人,却是本该坐在那辆车里的林舒华。
“醒了,我去叫医生来。”
“我爸呢?”
林舒华的脚步瞬间再也挪不动,缓缓地转过身来,
“祁祁,对不起……我时只下车打了个电话,我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问你我爸在哪儿,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
心中的悲伤与愤怒相互交织,缠绕,脱口而出的话语已经脱离意识,
“我恨你!为什么车上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
……
可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女人毫不留情地将一个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清脆而又响亮。
“怎么跟你小姨说话的你!齐思明就是养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姐!祁祁这才醒过来,你动手做什么呢!”
林舒华没想到自己的姐姐在外面听着呢,这下的可好,齐思明的事情没完,这又添了件堵心事儿。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瞬间在齐祁的脸上留下了印子,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看清了面前这个女人,已经不用想了,这就是所谓的母亲。
合着现在都欺负她来的?
齐祁沉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林舒华试探性地开了口,
“你昏迷了三天,思明哥的身后事已经处理好了,骨灰分成了两份,留给了他的父母一份,另外一份,是你的。”
见齐祁没有任何的反应,林舒华继续说了下去,
“你昏迷的那会儿,我不可能将你一个人留在伦敦,就将你带回国了,这里有你的母亲,还有姥姥姥爷,兄弟姐妹。至于伦敦那边,我已经让人帮你办好了手续,以后,就留在国内,好不好?”
病房里此时低气压甚重,一直沉默的齐祁终于吭了声,轻笑着,讽刺无比,
“不好。”
待这俩字出口,一旁站着的林舒烨火气又上来了,当初就不该将这个孩子交给齐思明带着。
现在都养成什么样了,这么不听话。
说完这俩字,齐祁便缩进了被窝里,可眼睛止不住地流泪。
咸咸的泪水划过肿起来的脸庞,她想到自己的父亲,难过夹杂着委屈齐齐涌上心头,忍不住的在被窝里失声痛哭。
林舒华看着女孩儿耸动的肩膀,心里也不好受,她将自己的姐姐从房间里拉了出来,没想到老太爷也站在外面听着呢。
“当初这个孩子就不该存在,你瞧瞧你干的荒唐事!”
林老爷子哼了一声,便离去了。
……
两年后。
c市的林家只是的本家的一个分支,林老太爷下面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林舒烨,二女儿林舒华,小儿子林舒生。
林舒烨从前是个演员,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终结了事业生涯,随后便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内;而林舒华至今也没有结婚,男朋友倒是换过不知多少个,心思都在林家的事业上;至于小儿子林舒生,结婚早,家庭美满,儿女双全,大女儿叫做林嘉馨,儿子叫做林嘉阳,女儿年龄跟齐祁差不多大。
“大姨,祁祁姐过年都没回吗?”
大年三十,林家一家人坐在饭桌前,看上去其乐融融,听林嘉阳这么一问,都微微地沉下了脸。
“好好吃饭,别多嘴!”
林舒生轻喝了一声,随后又向自己的大姐道“阳阳还小,说话不过脑子,你别放在心上。”
林舒烨本就因着齐祁没回家的事情十分冒火,现在这林嘉阳一说,心里的火就更旺了。
至于林舒生是十分清楚自己大姐是有一些狂躁症的,所以这才连忙赔了不是。
林嘉阳的对此十分地不以为意,撅了撅嘴,“肯定是大姨平时总是不给祁祁姐好脸色,要我,我绝不回来。”
“你这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说实话还说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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