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跟我来吧。”小二带着凌薇来到了那间房,然后从腰间解下钥匙开了门。
门一打开,尘土迎面扑了过来,引得小二眯起了眼睛, 他笑道:“以前都是尹公子自己打扫房间的,现在这间房他还没退租,也没人用,便就这么放着,灰尘大了些,姑娘别介意。”
凌薇走进房间,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还是熟悉的布局,但是此刻已经没有了尹玚忙活的身影,之前她总是看着尹玚从屋子的一边走到另一边,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他分成了好多的区域,每个区域都有它的功用,但是现在东西都没了,显得这么大点的地方都看起来空荡了许多。
凌薇让小二下去,自己在这里呆一会儿。
她走到屋里唯一占地最大的床前面,背身坐下,床板发出“吱呀”一声,这声音让凌薇想起她与尹大哥睡在此处时,床板总是发出这样的声响,好像随时就要断裂一般,尹大哥总是很紧张的轻微挪动身子,他说床板坏了是要赔钱的。
那时候她还觉得尹玚是个细致的人,但现在想想不过是希望她多掏些银子给他罢了。
她把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财都搭给了他,不仅给他缴清了房费,还给他买了笔墨纸砚,衣物吃食等东西,她看不得尹大哥受苦,而选择了自己受苦,就像是夫人说的那句话,自愿吃苦的人,苦是吃不完的,如今看来,果然很对。
凌薇又站起身走到屋子的另一边,看到墙角那里堆了一堆的书,她捡起一本翻看,里面是尹玚的字迹,她皱眉,这不是尹玚最骄傲的东西吗?
他说过,这些书是他的宝贝,里面都是他想要世人看到的话,书上的一字一句都是他的心血。
可笑的是,这些“宝贝”就被他扔在了这里,怎么会有这么表里不一的人?果然,连自己心血都能遗弃的人,为了前途还有什么不能放弃的。
凌薇想到尹玚的始乱终弃,她气的狠狠踢了那堆书一脚,书堆顺势倒下,纷乱的书页之中突然飘出了一封信。
凌薇好奇的把信捡起来,发现里面写的是一个地址,凌薇把那封信藏在自己的衣袖之中,离开了那间客栈。
临走的时候,小二还问了一下凌薇,那些书要不要带走,凌薇瞥了一眼,冷冷的留下一句:“都烧了吧。”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客栈。
凌薇按照信上的地址来到了这间房前,房子与逢春客栈隔着三条街,坐落在巷子的最里面,周围住着的都是些摆摊的小贩,这房子门关着,凌薇看了一会儿,旁边卖豆腐的大娘见她眼生又盯着那里面的院子看,便问道:“姑娘,你是找尹家的吧?他们出去了。”
凌薇一怔,转头看向大娘,她手里摆弄着刚做好的嫩豆腐,跟她说这话的时候手上也忙着不停,她问道:“大娘,我买你一块儿豆腐,能跟你打听打听里面这家人吗?”
大娘停下来,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凌薇,警惕的问道:“小姑娘,你是这家什么人?”
凌薇咬咬牙道:“我认识这尹公子,他是是我的一个朋友。”
大娘听了这话才放松警惕道:“原来是朋友,你说的那尹公子他不怎么回来,这里主要是他媳妇和儿子住着。”
“媳妇和儿子?”凌薇头顶闪过一道惊雷。
“是啊,你不知道?”大娘道:“他媳妇可能干了,这些年就是靠着他媳妇买绣品挣钱养他读书的,听说这些日子,那尹公子被大户人家看上做了门客,他以后前途好了,也好让她媳妇轻快些,不然我看那小媳妇的手指都快被针扎烂了,我看着都可怜。”
“大娘,这尹公子不是江南人士吗?”凌薇疑问道。
大娘皱了皱眉道:“他从小就住在这儿,从来没听说他下过什么江南,怎么可能是江南人士?小姑娘,你该不会是找错人了吧?”
凌薇道:“这里不是住着尹玚尹公子吗?”
“谁找我夫君?”这个时候巷口一个推着平板车的妇人走了过来,车上还坐着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儿,男孩儿吃着粽子糖掉了满身,看上去有些脏兮兮的。
“尹家媳妇回来了。”大娘道:“正好,这小姑娘说是你家夫君的朋友,你来招呼她,我还要做豆腐呢。”
尹家媳妇看了凌薇一眼,便心里有了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姑娘,随我进来吧。”
凌薇听了鬼使神差的跟着那妇人进了院子。
这间院子不大,把平板车推进来四边勉强可以过人,尹家媳妇把板车上的男孩儿抱下来,笑着道:“又吃的这么脏,娘还得给你洗衣服。”
那男孩儿年岁太小还说不好,只能笑嘻嘻的继续吃着粽子糖。
尹家媳妇对凌薇道:“姑娘屋里坐吧。”然后打帘进了屋。
尹家媳妇把男孩儿的衣物换了一套干净的,然后把他送进里屋的床上玩儿,自己从里屋提了茶水出来招呼凌薇做,然后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凌薇。”
“凌姑娘。”尹家媳妇端了一杯茶递给凌薇,笑道:“看姑娘的穿着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吧,茶水寡淡,姑娘不要嫌弃。”
凌薇扯了一下唇角,没有说话。
尹家媳妇坐在了另一边,搓着手犹豫不知道该说什么,凌薇观察到她的十指都包了纱布,看样子刺绣的活已经让她吃不消了。正如那门口买豆腐的大娘说的,这尹家媳妇是个十分能干的。
“我”凌薇刚想开口问,就被尹家媳妇打断了,“凌姑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凌薇的眼睛道:“你不是第一个找过来的女子。”
此话一出,凌薇怔愣了一下,然而,尹家媳妇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血脉倒流。
“我家夫君,尹玚是不是跟你说他是从江南过来赶考的?”
凌薇:“”
尹家媳妇苦笑了一声,继续道:“他经常用这个借口,江南路远,旁人无法查证。”
“我与尹玚是青梅竹马,他后来父母双亡,是我爹收养了他,我家也不富裕,我爹只是个木匠,但是对他却很好,挣回来的钱供他读书,希望他早日考上功名。”
“我与他成婚是在十五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尹玚十六岁,他每日除了读书,我不让他做一点儿活,但是我爹没了,家中就断了收入来源,我只能靠着绣一些绣活补贴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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