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劝道:“老夫人,不如看看薛夫人来了怎么说。”
“老夫人身体不好,若是薛夫人来硬的,老夫人就装晕,到时候传出去,就说她薛家上门逼迫老夫人,把老夫人当场气晕了,让她薛家背上一个咄咄逼人的罪名。”
“到时候外面的舆论肯定会转向侯府,咱们什么都没做,还洗白了名声,岂不是好事。”
老夫人一听,此举可行。
“哎呀,你说我这一紧张,平时那些伎俩都忘了个干净!方嬷嬷快给我换衣服,去迎接薛家夫人,一定要体体面面,落落大方,以表诚心。”
“对了,去西江苑把薛宝珠叫到前厅来。”
方嬷嬷:“是。”
薛夫人在前厅茶喝到一半的时候,老夫人姗姗来迟。
“老身待客不周,让薛夫人久等了,见谅。”
薛夫人起身迎接,“萧老夫人,许久未见,可还好。”
她语气不冷不热道。
老夫人走到薛夫人身前热情的拉着她的手,“好”,刚说一个字,就被方嬷嬷用手肘怼了一下。
老夫人立马改口道:“近日身体不适,一直卧床休息了,今日听闻薛夫人来,这才起身梳洗了一番,才迟了些,薛夫人能体谅吧?”
薛夫人点点头,端起茶抿了半口,并没有接话的意思。
老夫人脸上的笑意还僵在那里,顿时有些下不来台,她看了一眼方嬷嬷,见方嬷嬷冲她点头,她又重新扬起笑脸。
“薛夫人此行所为何事啊?”
薛夫人白皙的手指捏起茶盖,刮了两下茶叶,又轻轻放下。
“也没什么旁的事,就是许久未来了,竟不知我那女儿宝珠给萧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我这做母亲的也该来看看。”
老夫人一听,这语气是来兴师问罪的,立马如预先商量好的,装出一副难掩虚弱的样子道:“薛夫人既然听说了,老身也就直说了。”
“宝珠这孩子太过倔强,被那假道士冤枉成妖孽愣是一句话都不说,府中上下一听说侯府的主母是个妖孽,吓得那是魂飞魄散,在她院子伺候的那几个丫鬟都跑了个没影。”
“我一看闹成这个样子,只能暂时把宝珠先送到别的院子里,安抚侯府下人们的情绪,让大家没弄清事实之前不要害怕,可是这些人都是没读过书的愚昧之辈,被那个假道士一忽悠,纷纷求他除掉妖孽,保侯府太平。”
说到这里薛夫人拿杯子的手一紧。
“几个下人就敢要求处死侯府夫人,他们哪来的胆子?”薛夫人觉得十分可笑。
老夫人可笑不出来,她假装一本正经回道:“薛夫人有所不知,这些下人是都是侯府的老人,当年我儿出事,侯府被抄,这些下人们对侯府有不离不弃的恩情,所以,这些年侯府对他们很是厚待,话语权自然是高了些。”
“话语权再高也是些下人,敢要挟主子,那就是刁奴,若是按薛家的家规,是要打了板子发卖出去的。”
这话明摆着说萧家御下不严,管家无能。
老夫人忙往回找补:“老身也是为了保住的名声考虑,她一个夫人整日被当成妖孽怎么得了。老身亲自劝说宝珠先去道观里住上一阵儿,等到这阵儿过去了,再以她被道长洗髓重生为由,再回来,这样一来,谁也说不出什么。”
“宝珠的性子你这当母亲的应该最清楚,受了这样的委屈,她定是不肯的,为了保护宝珠不受这些下人侵扰,我便狠下心做了回主,把她绑去了青阳山天山观。”
“当天走的时候我怕她吃不好住不好,找了人拉着足足十几大车的东西同去,并配了好几个丫鬟婆子,一路上伺候她,亲家夫人只管出去问,这件事儿路人皆知啊!”
薛夫人讥讽的勾了一下唇角,道:“老夫人说的与我晔儿回去讲的可不太一样啊。”
老夫人面色一僵:“些许出入也是有的。”
“宝珠自从嫁入侯府之后也未回过薛家,她在侯府的事儿,我们不知,从前是如何,便也不追问了,但是近日这事,我是知道了,就得来问问,不然侯府还以为薛家对这个女儿不管不问了。”
老夫人附和着:“那是自然。”
“薛家行事有薛家的规矩,想来侯府也是,我也没有旁的要求,就是侯府在有关薛宝珠的事上也该再三思量。”
“遇到什么事儿,是出人还是出力,侯府知会薛家一声,薛家氏族庞大,两个人来劝劝都用不上绑的,你说呢老夫人?”
这话明面上说的是替萧家着想,实际上字字句句都在讽刺。
她们薛家是何等世家,一人来吐一口,都够淹死侯府的了。
老夫人冷汗出了一身,想把责任推出去,又道:“谁能想到,那道士是个骗子,把所有人都骗了这事情都怪我,要不是我,宝珠也不能差点被轻薄”
“不过亲家,我已经想好了,不管宝珠有没有被轻薄,宝珠都是我的好孙媳,我绝对会如以前一样好好对她”
薛夫人冷冷笑了一声,“薛宝珠如果失了贞洁,就不该有脸苟活,为了侯府的名声也该一头撞死以示贞烈,你觉得呢,老夫人?”
老夫人点点头,觉得不对,又摇摇头,脸色尴尬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巧的是,薛宝珠前脚刚踏入前厅,就听到薛夫人说的这一句。
顿时她脚下一顿,身体僵了一瞬。
青鸟也感受到薛宝珠的变化,停下来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似有若无的牵动了一下唇角,然后踏进了前厅。
“祖母。”薛宝珠恭敬施礼。
老夫人假装热情的走了过来,拉着薛宝珠的手往前,“宝珠,看看谁来了?”
薛宝珠抬眸,目光冷漠的对上薛夫人淡漠的眸子。
“母亲。”
薛宝珠垂眸拜礼,语气陌生的吓人。
薛夫人眼睫微垂,知道她听见了,瘪了一下嘴,想解释什么,但是面对薛宝珠冰冷的态度,她还是退缩了。
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薛夫人与老夫人又假装和谐的寒暄了几句,薛夫人就以家中有事告辞了。
老夫人让薛宝珠送薛夫人出门,薛夫人没有拒绝。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薛夫人几次用余光撇向薛宝珠,她都没有跟上来。
直到到了门口,薛夫人停住脚步,头也没回的对薛宝珠说:“侯府复杂,以后小心些,有事可以找你父亲,薛家会为你做主的。”
本以为薛宝珠会从善如流的答应,就如同从小她在薛家的时候的那样乖顺。
“不管是妖孽,还是灾星,我都习惯了,这点小事就不劳烦薛家了。”
听到薛宝珠冰冷的声音,和离去的脚步声,薛夫人心神俱裂。
搀扶她的丫鬟能感受到她手指尖的颤抖。
“夫人,你没事吧?”
丫鬟担忧的问道。
薛夫人抬头看了一眼满天的乌云,摆了摆手,“要下雨了,走吧。”
车马驶出广阳侯府大门的那一刻,薛夫人心上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空虚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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