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皱了皱鼻子,怕温枯找麻烦。
偏偏温枯做事,总是那么出乎预料。
“知道了。”
依旧是落下冷冰冰的几个字,也不多言,人家径直就朝院内进了去。
头都不带回的!
云娘紧随其后,走进去之后才觉得这院子很是熟悉,直到看见掉落在杂草里的牌匾,上书写着‘暖翠阁’,她心里又才咯噔一声。
这院子……竟是当初大夫人生小姐时住的院子。
温家原来已嫌弃小姐到了这个地步,连她出生时的院子都直接荒废掉。
看着温枯被杂草淹没的身影,云娘摇了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心中越发坚定了要好好保护她的想法。
……
温府,倚梅院。
李嬷嬷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抬头看着端坐在主位上的贵妇,便是连眼底都是顺从。
“二夫人,事情经过便是这样。”
她已经将从第一眼见温枯,到温枯入住暖翠阁的经过,全都交代了。
二夫人靠着玉枕垫,身边两个侍女伺候,一个跪着捶腿,一个俯身捏肩,屋子里还有几个侍女,拨弄着丝竹管弦。
她手中捧着一盏茶,轻轻的呷了一口,朱唇半启。
“如此瞧来,是个性子懦弱的,倒是能少操心些。”
李嬷嬷条件性就想反驳她的话,可是仔细一想,二夫人说温枯懦弱……好像也没有错,毕竟连让她住那样荒废的院子,她都没有半句怨言。
到底是个看不懂的人,她便也不多说了。
这位‘嫡小姐’究竟是何等模样,一段时间后自见分晓。
更何况,就算她是有点本事的,可在二夫人跟前,也不过是鸡蛋碰石头罢了。
全京城都知道,在温府,二夫人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谁让人家不仅生了一对天姿卓绝的双胞胎姐妹花,还给老爷生了一个天才三少爷呢?
大夫人虽是原配,可生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没出息,虽是原配嫡妻,自从生下温枯那个灾星后,地位却是一落千丈,如今过得还不如一个妾。
只是空挂着原配嫡妻的身份罢了。
更何况,论姿色,二夫人赵纤梅,也是要比大夫人徐玉高出许多的。
偏偏二夫人生的孩子,个个还都天姿卓绝!
原本,就在这个月,老爷就要将二夫人抬为平妻的。
这不,突然出了太子殿下那档子事,此事便也就暂时耽搁了下来。
作为温府实际上的女主人,温枯回来后,所有的吃穿住行,自然都是二夫人赵纤梅一手安排的。
片刻后,又才见得赵纤梅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她伸了手,纤细白嫩。
手一伸,立刻便有侍女跪过去,替她涂上鲜艳的红丹寇。
等到十个手指头都涂完了,赵纤梅才慢慢道,“选两个懂事的丫头过去伺候,别叫外人觉得,我们怠慢了嫡女。”
嫡女那两个字,从她的嘴里出来似乎变得格外的重。
李嬷嬷点头,“是。”
还没退下,又见得赵纤梅微蹙眉头,“瑶儿近来心情不好,记得吩咐厨房,多做些她爱吃的水晶糕。”
“昨天南国公府送来一块冰种帝王绿翡,一并给瑶儿送去。”
李嬷嬷听此,心下都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冰种帝王绿翡……那可是极难见的珍宝。
二夫人对自家的女儿果真是极至宠爱的。
她口中的瑶儿,便是温府三小姐,温仙瑶,那真真是如仙女一样的人儿。
若非太子殿下出了事……那成为太子妃的人,也只能是三小姐,哪里还轮得到温枯呢。
李嬷嬷频频点头。
赵纤梅似又想起了什么,“温枯十七未婚夫的家里人,可找来了?”
李嬷嬷,“清明镇泰家,家里就剩一个老母亲了,明儿个就到。”
赵纤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让她退了下去。
……
京城的夜色,些许朦胧,没有穷乡僻壤处来的干净透彻。
云娘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收拾着杂乱无章的小屋。
“这帮龟孙子!就没一个安好心的!”
她一手掀开腐朽的床板,就见得下面一窝黑蛇正密密麻麻的纠缠在一起,那画面直叫人头皮发麻。
温枯则坐在一旁,拿着一张磨砂纸,磨翡翠。
嗯,正是那半块她第十七未婚夫开出来的帝王绿冰种翡翠,拿来做个小法器正好趁手。
这种天然形成的玉石,纯净度越高,做出的法器越厉害。
“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磨翡翠呢!”云娘一把抓了三条蛇,作势便要往院外扔。
温枯瞥了一眼,“魔鬼蛇,剧毒,蛇胆很贵,卖钱。蛇肉滋补,炖了吃。”
末了,又轻描淡写道,“温府不错,处处是宝。”
云娘,“……”真的,她有时候觉得小姐淡定的不像人。
风吹的甚,半掩房门咯吱作响。
温枯只是用余光扫了扫。
云娘却警惕起来,顺手就扔了一条最大的魔鬼蛇出去,瞬间便听得‘呀’的一声尖叫。
透过半掩的房门,只见得一抹嫩绿掩在了高高的杂草中,飞似的跑了。
嫩绿色,是温府高等侍女穿的颜色。
温府之中等级森严,便是连下人都分三六九等,等级不一样,穿的衣服颜色也便不一样。
这些基础的规矩,早在来的路上,李嬷嬷便说过。
“小姐,不追吗?”
云娘手中还缠着剩下的两条魔鬼蛇,盯着屋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在夜里放着精光。
温枯,“追上了,然后呢?”
云娘,“……”她倒是想把对方毒打一顿来着,刚来温府,便是有这么多不安生的。
温枯慢条斯理的擦了擦翡翠上的灰,这才抬起一双深幽的黑眸。
低沉且平静的说道,“她左鼻翼有一颗红痣,下次再见,看不顺眼就腿打断。”
云娘便是猛点头,“好嘞!”
……
温仙瑶收到贴身侍女带回来的消息时,脸色很凝重。
便是连赵纤梅刚派人送去的水晶糕,都觉得难以下咽了。
原本手中还在把玩着南国公府的翡翠,现在竟也觉得不好看了。
“你说那个乡下丫头,竟是有几分姿色?”她挑着眉,疲惫的眼中蕴着怒火。
此刻,她的贴身侍女琴衣正跪在地上,身上的嫩绿色长裙已被泼满了茶水,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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