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烂了好多!早知道真能卖钱就全打回去了,”陈锄头看一地冻烂的野果子,脸上都是说不出的心疼感,觉得眼睁睁的见钱烂地里了。
陈幺娘抱冰溜溜树骑上面,不停的给树枝摇晃起来,树上所剩无几的果子,被风吹雨雪打的都能数过来,但是还能打一点只能说聊胜于无。
“够不着打就算了,冻过的树是脆的经不起小孩爬,明年我们早早的就来打,”花氏站在树下仰头看摇摇晃晃的闺女,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陈锄头弯腰挑着筐抬头看了看最高处走了。
小草小杏跟花氏在地上捡,冬花没出来坐家里围着火盆挑果子,她怀上了,送去村里的大夫家检查出来的,现在是属于保护人群。
“当家的,还有多少野果子没打?”冬花对进门的陈锄头问道。
“不多了,有的树枝太高打不了,等刮大风的时候我去捡,”陈锄头进屋给筐里野果倒地上。
“既然不多了我去做吃的,天看着不好早吃完早点睡觉……”
“不用你动手做饭了,阿娘说果子捡完她回来带草子杏子做,”陈锄头说完挑着筐出门了。
冬花听了满脸笑,做点饭有啥嘛!她在青牛村又不是没怀过,挺大肚子不都照样下地割草的,对比青牛村这里简直是享福了,小心起身去锅屋舀水洗手做吃的。
地上的果子刚捡完,花氏跟小草风风火火的跑回来做饭。
“冬花你咋又进锅屋了?不是跟你说了不要瞎忙活吗?”花氏进屋闻见馍香快步跑去锅屋喳呼,接过冬花手里的锅铲自己做。
“我没事阿娘……”
“啥事没有是好,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草子扶你阿嫂出去,一会你阿兄他们回来就吃饭了,”花氏挥手利落的让人出去。
小草笑眯眯的挽着冬花的手臂,“阿嫂要是担心做饭的活,明天开始我接替干娘做饭。”
“我不是……我就是闲了太着急,”冬花摸着肚子动容道。
“着急了就转转,干娘说阿嫂的身体没养好,头三个月得小心点,后面安稳了才要多活动,”小草絮叨的说完陪人进屋忙果子。
陈锄头跟陈幺娘回来天已经黑了,进屋洗了热水脸,坐下喝了一口热甜水,人才有了一丝的暖和气。
吃过饭陈幺娘让他们都回去睡觉,她自己围着火盆抱着挑好果核的野果,拿空心竹筒舀凝固的糖放野果里,填好糖的野果码盆里一会得蒸熟。
“小五,”小草小杏敲门过来。
“不是让你们回去睡觉了吗?怎么又过来了?”陈幺娘起身打开门问。
“睡不着过来忙点活,”小草找个角落坐进去面对火盆,拿空筒子学陈幺娘往野果里灌糖。
小杏拿起一颗灌好的野果看半天,好奇的问道。
“小五为啥给里面塞糖?”
“是为了蒸透它,南瓜熬的糖没有糖铺的糖甜,一兑上水味道更淡了一点,只有蒸出来再兑热水才好吃。”
小杏挠挠胳膊有点没听明白,不过没有再问老实的洗干净手,三人围着火盆专心的灌糖。
盆里放满了糖果后,小草跟陈幺娘给抬去锅屋,锅里上水盆放进去盖着,陈幺娘还没说要去烧火。
小草拉住她,“我来烧火,堂屋有火盆都抵不住冷。”
陈幺娘看小草冷的直搓手笑道,“小草姐,你后不后悔跟我来野牛村?”
小草点着火抬头看陈幺娘,“为啥要后悔?”
“来野牛村一天只能吃两顿,冷了也没有冬衣服穿……”
“嗐,你以为百花寨一天吃三顿吗?你吃三顿我们那是跟着沾光,我们以前吃两顿是野菜兑粗粮,去迟了还不抢不到饭,至于衣服想都别想了,我们都穿管事娘子破了不要的衣服,洗洗补补改小了穿。”
“跟百花寨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住在野牛村,每天有两顿饱馍吃,干活不累也没人打骂我们,睡觉更不用睁一只眼的。”
陈幺娘透过冒气的烟雾看小草,发现她脸长圆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很多。
“小草姐既然喜欢这里,等真正下大雪的时候,咱们三个跟阿兄出门逮牙祭回来。”
“牙祭?”小草眼睛一亮。
“嗯,下大雪了山坡山坳里就会有野兔跑、野鸡刺猬啥的跑不掉,咱们逮了回来当肉吃,”陈幺娘拍着锅台说道。
“成,我还没逮过野兔子的,”小草高兴的一口便答应了。
说话的功夫锅上冒气越来越大,陈幺娘舀热水给墙边的坛子清洗干净,倒控了一会儿水。
把坛底部放上糖,揭开锅盖拿抹布抱盆,给蒸熟的山楂,连水带果子直接倒坛子里,继续装满一盆生的蒸,锅上忙罢,给露口的坛子兑上温开水,点上艾绳封上油纸算结束了。”
“不用晃?”小草看了步骤不对好奇问。
“蒸过的就不用晃了,每个果子都保证了有糖,”陈幺娘说着使出吃奶的力气,给坛子挪去墙边放好。
陈幺娘累的大喘气的直起身拍拍小腰,肚子隐隐的有点饿,两口锅,一口蒸山楂,另外一口烧了满满一锅开水放着,就是饿了也腾不出来弄吃的。
第二锅山楂蒸好装坛,锅里水用去了大半,剩下便舀去捅里装着,她拿盆去堂屋装山楂,小杏刚好只做了一盆出来,端去锅上蒸着就没事做了。
陈幺娘越觉得饿,肚子便越不争气的厉害,最后耐不住饿的难受,拿小盆奢侈的舀了几碗米出来。
“小草姐给锅烧热后小火,”陈幺娘吩咐了一声。
小草答应好点了火,不多时锅里的水烧干,听见哗啦一声米下锅,她有点不解的看着陈幺娘搞名堂。
陈幺娘也没解释,小手不停的在锅里刷来刷去,炒米是个耐心活,米炒到一半山楂蒸好了,她腾不开手去装坛子,小草见了起身道。
“我来装你接着炒,”小草出去洗干净手,提溜一个坛子学陈幺娘的做法,给蒸熟的果子倒坛子里。
“小草姐,别把盆里的糖水给我倒完了,”陈幺娘回头看了一眼说道。
“知道了,”小草把果子倒完留了糖水下来,又把桶里的开水倒完,坛子封死送去墙边摆放好,拿盆打算出去再蒸。
“不蒸了,小杏那里肯定做不出来,明天白天继续蒸,”陈幺娘没回头的摆手,锅里的米被她炒的焦黄脆了,才停下锅铲给炒好的米盛起来。
留下半碗的样子兑上留下的糖水,给加热烧开盛了三碗出来。
“这是什么?”小草看的莫名其妙。
“糖冲米,饿了渴了解暑最佳饮品,”陈幺娘端了一碗跑飞快的送给小杏,她自己回到锅屋抱着碗,吹了一口热气满足的喝一口。
“这也是书上的吗?”小草喝了一口问道。
“这个是我在乌溪府城讨饭的时候,看见茶铺冲油茶的时候学的,冲油茶的米,需要给煮到半生不熟,然后捞出来洗干净晒干,放锅里加油爆炒会特别的香,与我这种直接炒米的香味不一样。”
小草略有羡慕的看着陈幺娘,这什么脑袋呀,看人家弄东西一学就会!
三人惬意的喝完糖冲米,坐着灌了一个时辰的野果,才分开回去睡觉。
……
“幺娘,你今天别做野果了,你阿爹回来了,”一大清早花氏过来拍门叮嘱,葛大贵出门二十多天才回来。
“什么时候到家的?”陈幺娘伸头看。
“五更天到的家,他这段时间没回来就是去看新地方了,”花氏轻轻的跟闺女耳语。
陈幺娘闻言随她去了继父家。
葛大贵正在屋里整理东西,看样子就等陈幺娘过来他们准备出发。
“阿爹……”
“来了,让你阿娘做点吃的出来咱们带着,我带你们去看我新找的地方,”葛大贵说着脸上都是满意的笑。
“阿爹找的是哪里?”陈幺娘看葛大贵的表情,心知找的地方肯定是不错。
“就是断头湾那个方向四十里外的村子,饮马岭村寨,那个村也算是大村了,环山围水比野牛村的地势还高。”
“最重要的是它不通乌溪河,饮马岭村有自己的码头,总之我带你们娘俩过去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葛大贵越说越高兴。
“什么时候看?”陈幺娘也有点感兴趣了。
“等你阿娘烙好吃的咱们就去看,我找好马车在桥那边等着呢,从这里坐马车过去要半天,所以要准备吃的带着,”葛大贵说着就开始忙灌热水。
“我去跟阿兄他们交代一声,”陈幺娘咚咚跑回自己家,把鱼胶和书背着,又去找了陈锄头说事。
“阿兄,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你让阿嫂给我藏起来别被人看到了,我跟阿娘要出门一趟不方便带它,另外家里的野果还有熬糖……”
“野果跟熬糖交给我了,这东西我也给你藏好好的,你心放肚子里去,”陈锄头接过包袱答应道。
“要是有人来问起我们……”
“我就说你跟阿娘去收船租了,”陈锄头给了一个我明白的表情。
“行,阿兄家里交给你了,”陈幺娘交代完跑去了继父家。
花氏摞了好大一兜饼系好,把钱拴在腰上裹紧,两口子带陈幺娘神秘的出门了。
走过野牛桥离很远的地方拴了一辆马车,这条路目前除了陈幺娘他们搬来走,野牛村的村民基本是不走的,所以葛大贵才敢大胆拴马车。
花氏带闺女上车坐好,葛大贵赶车打马跑的不算快,地上虽然有冻但不是特别大,穿过乌溪坡一直跑到西码头官道上。
陈幺娘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一会,一地霜白的雪针,被跑过的马车泥污糟了颜色,地上还有没铲干净的血,随着早上的霜冻一起冻泥里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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