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这场酒宴,转回头再说当日,长孙洪带着残存的一百多骑兵拼命厮杀,终于逃出生天,回到了陆家堡前的鲜卑大营。
这一路上,长孙洪是心惊胆战,这时候他就特别理解啥叫草木皆兵了,随便哪个山头掉下一块石头,都能把这些吓破胆的士兵吓得四散奔逃,要好一会儿才能稳定下来。就这样,一路上慌不择路舍命奔逃,一直担心大营被杨家端了,跑回来一看大营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吩咐手下人上去叫门。
一名骑兵上前叫道:“快开门,我家将军回来了。”叫了一遍又一遍,大营一直鸦雀无声。
长孙洪不由得开始疑神疑鬼起来。就在此时,忽然一声号角,营门洞开,一队人马冲出大营,一个个是盔明甲亮,一员将领当先冲出,此人身材高大肥胖,面孔白净,高鼻梁,细眼睛,正是大营副将独孤禄。只见独孤禄一脸杀气,手按长刀问道:“何人叫嚷?”
长孙洪赶忙催马上前,“独孤将军,是我呀,长孙洪!你不认识我了吗?”
“哦?长孙将军?你这是从哪里来呀?”独孤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怎么看这个笑容都有些冷。
“我当然是从前线来。”长孙洪答道。
“哦,你是如何回来的?”独孤禄冷声问道。
“我当然是一路杀回来的。”
“是吗?我且问你,慕容大将军何在?”
“这个,呃,慕容慕容将军他被敌人暗算,折损在战阵了。”
“敌人暗算?哈哈哈,慕容大将军一生用兵如神,怎能被敌人暗算?要说暗算也是被自己人按算的吧。”独孤禄一声冷笑,显得很是悲愤“来人呐,把这个勾结敌人暗算慕容大将军的叛贼长孙洪拿下!”手下士兵立刻一拥而上,把长孙洪拽下马,按倒在地,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一看这幅样子,跟着长孙洪逃回来的的士兵不由得混乱起来了,有的想冲上去抢救,也有的茫然,还有的也跟着狐疑起来。
“弟兄们不要慌,”独孤禄把手一挥,往下按了按,“这个长孙洪勾结敌人谋害慕容大将军,我今日将他拿下,乃是为了我们被陷害的慕容将军和三千弟兄报仇。大家想一想,慕容将军一向是深谋远虑、百战百胜的,各位也都是我们鲜卑百里挑一的勇士,我们的敌人呢,一个十来岁的儿童带着一群懦弱的汉家私兵,如果没有人出卖,怎么可能战败?既然战败了,为什么长孙洪自己能逃回来而且毫发无伤?大将军却被遗弃在阵前?按照我们的规矩,如果头领受伤了,副将能不能自己丢下主将逃回来?”
此言一出,全体鲜卑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人心就是如此,自己战败了就恨不得别人也战败,不能比自己强,如果能找到一个理由证明不是自己的原因才输掉的,那么大家就会想抓救命稻草一样牢牢抓住,同样的如果有替罪羊,大家也会毫不犹豫咒骂此人,杀死此人,没人会管他冤不冤枉,所以长孙洪就成了这个可怜的替罪羊。
在大家的齐声指责之下,长孙洪就是不死也该死了。长孙洪拼命挣扎吼叫:“独孤禄,你这个小人,你我地位差不多,你无权杀我!”
“你说得对,他确实没有这个权力。”一个声音悠悠的传了过来,长孙洪大喜过望,待抬头望去时,心里就像浇了一桶冰水,从头凉到了脚。这个人身材不高,极其粗壮,一脸络腮胡须,眼珠叽里咕噜的乱转,正是他已经淡忘的被软禁的拓跋燕。
拓跋燕慢悠悠地继续说“独孤禄没有权力处置你,但是本侯有权力,长孙洪,你勾结敌军,出卖主将,害我三千铁骑丧命疆场,罪不容诛,来人,把这个叛贼给我就地正法,传首朝廷!”
长孙洪还想挣扎,拓跋燕大手一挥,立刻有人冲上去,往他嘴里塞了麻核,让他叫不出来,也不让他挣扎,直接拉上高台,一脚踹在他的膝弯上,长孙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早有刽子手走上前来,拉着头发把刀一挥,咕噜噜人头就掉在了地上。
台下众人齐声欢呼,其中跟着长孙洪回来的士兵叫声最大,大家的心中都有一块石头落了地。要知道,按照草原上的规定,首领死了,亲兵是要殉葬的,大家好不容易逃回来,谁也不想死,现在有了理由,只要这个替罪羊死了,自己就可以逃过一劫,当然最兴奋。
原来,这个独孤禄在大营中比长孙洪高一级,但是慕容非不喜欢有脑子的将领,生怕抢了自己的地位,所以一直对他很冷淡,幸亏每个人属于不同的部族,不能直接杀了,免得独孤一系的士兵不听话,否则早就被找个理由杀死了。长孙洪则不同,因为傻头傻脑,只知道服从命令猛冲猛打,反而很受慕容非信任,就像是这次,带着长孙洪,却不带着地位更高的独孤禄,立功没有份,反倒是被留下来看守拓跋燕,独孤禄自然满心愤恨,由于地位所限,不能把慕容非怎么样,但是也要为自己的将来寻找出路。这样子,出身王族,名气也不小的拓跋燕就列入了他的首选,正好这次被安排看守拓跋燕,拓跋燕一番言语拉拢,两个人立刻就结成了攻守同盟。
正好这次慕容非死在了战场上,独孤禄立刻毫不犹豫把拓跋燕放了出来,两个人决定把战败的责任全部推给长孙洪,这其实也是北魏朝廷需要的理由,堂堂的大魏正规军怎么可能在以多打少的时候被汉人的民军打得全军覆没,连主将都阵亡了,当然是有人出卖造成的,拓跋燕是王族,而且被软禁了,那么只能是战场上的副将长孙洪,也必须是长孙洪,这样,拓跋燕先前的战败显然也是长孙洪出卖造成的,整个故事就圆满了。
拓跋燕斩了长孙洪,和全营将卒联名写了奏折,跨过冀州刺史,直接递送朝廷中枢,这样就避免了被中间的人压下来,同时把地方上的权利斗争变成了朝廷内部的大佬角力。然后拓跋燕下令退兵,带着全部残兵败将六千来人撤往青州(因为这次的指挥部在青州)。路上稳稳当当不急着赶路,专等朝廷的诏书。
这朝廷角力,拓跋燕作为王族,自然占了大便宜,他老爸拓跋辉是皇帝拓跋焘的堂叔,因为上一任皇帝拓跋嗣的亲兄弟一个弑君而死,另一个英年早逝,所以拓跋辉和拓跋嗣从小亲近,这样,和皇帝年龄相近的拓跋燕也就自然而然成了皇帝拓跋焘的伴读,作为皇帝的远房兄弟他受宠信的程度远远高于皇帝的亲兄弟,由于鲜卑人离开草原并不久,还实行的是部落制度,朝廷内部矛盾重重,皇帝只是名义上的大统领,对于地方上的控制力并不强,拓跋燕自告奋勇来到冀州,其实就是皇帝拍下来抓军权镀金的,自然被冀州刺史贺兰波波所嫉恨,这次派出来打仗,贺兰波波就和别驾慕容非商量好,要在战场上把他解决掉,就算是不死在战场上,也要找个罪名贬斥排挤,把他孤立。
人算不如天算,慕容非死在了战场上,如果拓跋燕真的把这封奏疏交给刺史贺兰波波,肯定会被质疑,甚至倒打一耙,所以干脆跨过去直接发加急庭寄给中枢,反正他有皇帝御赐的专奏之权。朝廷的反应也很快,拓跋焘亲自下旨,褒奖拓跋燕和独孤禄,作战勇敢(见了鬼了)指挥若定,在己方有叛徒的情况下,临危不乱(哪跟哪)找出了叛贼并当场斩杀,并且毫不犹豫撤兵,保全了剩下的士卒,因为慕容非战死,所以让拓跋燕补上了空缺,升为冀州别驾,讨虏将军,独孤禄也有功劳,加升一级,封为牙门将军,赏奴隶一千名。其他残余的鲜卑士卒都有封赏,这下子皆大欢喜,唯一不高兴的就是冀州刺史贺兰波波了。
同时,皇帝还说鉴于冀州军此次损失过大,着令拓跋燕率军去柔然胡夏北燕等刚刚降服的地方搜集丁壮,补充军队和辎重。
这也是少数民族互相征伐时最常用的办法,直接拉走对方的男丁送上战场,掳掠对方的牛羊,迁徙草场,让对方一下子元气大伤,根本无力反抗。这样的好处是让自己的部族在人口财富上处于绝对的领先地位,让敌人无法翻盘,坏处是这样的军队容易离心离德,打顺风仗还好,一旦遇到强敌就很容易内部不稳,比如苻坚的淝水之战、奥匈帝国在一战中的土崩瓦解,还有土尔扈特人的神圣东归,都是一样的情况。
草原民族通常知道这种后果,但是都不在乎,毕竟马背上的人有今天没明天,都是刀头舔血、强盗一样的生活方式,谁还管以后会发生什么。
拓跋燕知道这是皇帝为了让自己躲开和贺兰波波的直接冲突,而且给了自己一个肥缺,心中也是得意,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打了个败仗,不但帮皇帝除掉了一个眼中钉,换来了升官发财的机会,而且正好避开战场,免得和未来的大金主杨茁再次对决,想到这里拓跋燕摇了摇头,心想,那个儿童显然不是普通人类,和他对阵,真的老寿星嫌命长了,今后只要能躲开,绝不靠前的好。大家何必打打杀杀,互相交易,一起发财不好吗。
就这样,拓跋燕领了皇命,率领大队人马离开前线,直奔陕西而去。
转过来,再说杨小瓜,和陆平等人吃好饭,继续跟着陆平前往陆家堡,毕竟这一次是来救援的,虽然敌人已经退走了,但是谁敢保证没有第二批敌人来呢。鲜卑人的性子和狼一样,一会儿憨厚朴实一会儿阴险狡诈,完完全全都是根据利益决定,毫无规律,谁敢保证他们看到杨家走了不会卷土重来呢,所以就算是象征性的,杨小瓜也要在陆家呆上几天,好稳定当地的民心士气,同时震慑鲜卑人,不要再次进犯。
陆家堡里原来因为打仗,就把所有在外边的村民都收拢回去,现在战事结束,又是夏收时期,农户们就回到自己的家里继续生活,那些逃进去的士绅大户也只留下话事人在陆家堡,其他人搬回自己的宅子,修缮房屋,收拾家当,慢慢恢复到战前的样子。但是大家也不敢完全放松,毕竟敌军还在青州,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本来陆家是打算让杨家军队驻扎在堡垒里边的,但是被杨小瓜婉言谢绝了,杨小瓜给出的理由是军队需要训练,在堡垒里边场地太小,很容易扰民,况且军事上讲究孤城不守,通常守城的时候必须有一支部队驻扎在城外骚扰敌人,同时与城内相呼应。也可以根据情况求援什么的。
所以杨小瓜只是带着自己的亲卫十几个人一起住进城堡里,也是为了给主人一个面子,免得传出来互信不够或者主人招待不周什么的闲言碎语,本来还想拉着堂兄杨荟一起,结果杨荟说自己的城堡都住腻了,别人家的就算了,还是住在军营里边舒服,尤其是主将不在,自己就说了算了,很好的感觉,这番话说出来让杨小瓜哭笑不得,只好由他去。
陆家在城堡里专门给杨小瓜安排了一个独立院落居住,正房是杨小瓜,两侧是卫士们居住,院子很大,像一个小操场,还摆有兵器架子什么的,正好可以进行训练不被外人打扰。
这天早上,杨小瓜按照惯例进行每天的晨练,这是前世老师给定下的规矩,每天早晨先沐浴晨曦修炼内息,然后进行身体锻炼。身体锻炼首先是活动关节弯腰压腿什么的,然后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拳法,练完五行拳,杨小瓜浑身暖洋洋的,微微出汗,在清风吹拂下很舒服。
然后是抖大杆。抖大杆有很多种变化,杨小瓜则是严格按照老师的吩咐,不弄任何花哨的东西,只是双手握住自己的大槊,全身一体,双臂不动,一下一下的缓缓发力,寻找人槊一体的感觉,外人不懂,看上去就觉得杨小瓜身体僵直,双臂死板,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奥妙。抖大杆要求神魂一体,最是消耗心神,但是杨小瓜自有独门修行的秘法,可以在这之间不断吸收天地灵气滋养自己的身心,所以不但不累,反而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受。
过了好久,杨小瓜才从这种享受中脱离出来,开始练枪,他的枪法也是那样普通,没有任何观赏价值,就是反反复复的劈、崩、撩、刺、扫,很是枯燥无味,但是杨小瓜之所以被叫做小瓜,并不是因为傻,而是因为对老师安排的功课永远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不管原因不计后果,所以才被老师称为小瓜。这也是杨小瓜心中永远的回忆,每当他想起老师抚摸自己的头顶喟然叹息:“真是个瓜呀。”那种亲切是终身难忘的,每次想起来都觉得甜甜的涩涩的还有点鼻子发酸。
完事之后,洗漱吃早饭,吃完早饭继续下边的训练,老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高手都是练出来的。
剩下的是射箭,射箭训练这一世才有的,毕竟现代社会已经不需要这项技能了,有枪了,到了古代就不得不修炼这个,杨小瓜牢记老师的话,没什么诀窍,就是苦练,神枪手是用子弹喂出来的,神箭手当然也是用弓箭喂出来的,一次不行十次,十次不行百次,每天五百支箭射光了,就是木头人也能变成养由基,别人做不到,那是因为别人力气不够,射个二三十支胳膊就拉伤了,杨小瓜就不一样了,从婴儿时期就依靠天地之力滋养身体,自然而然的力大无穷,虽然身体看不出来健硕,还是那样柔柔弱弱的和普通娇生惯养的十几岁儿童没区别,但是内里蕴含的力量却足以掀翻一头河马。(好多人说雄狮,其实狮子的力量跟本打不过成年的河马,成年河马体重可以到达三吨,仅次于大象。)正是无穷的蛮力可以支撑他做几百次拉弓,自然也可以成为别人无法复制的神射手。
射完箭,一个上午也差不多过去了,杨小瓜回房去洗澡换衣服,准备吃午饭。本来陆家是安排了十几个丫鬟伺候的,但是被婉拒了,杨小瓜告诉说习惯独居,不喜欢外人打扰,实际上也是不喜欢被人监控的感觉,本来陆家也没有一定要靠这些女人监视他的意思,再加上他只是个儿童,女色这东西似乎很遥远,陆家也就不再坚持,只在院外安排了丫鬟负责传递消息,送饭送水。(大户人家的二道门内是不允许男人进入的,所以只会有丫鬟不会有家丁存在,杨小瓜是客人,所以实际上他和卫兵是除了陆家本家人之外维十的男性,一共十个人,所以不是唯一,是十。)
刚刚坐下,就听外边有人叫门:“杨家贤侄可在么?”正是陆平的声音。
“在的,陆伯父请进!”杨小瓜赶忙答应着,走过去开门,虽然这是陆家的房子,但是既然小瓜住了进来,那么陆平就不能摆出主人的架子,也要按照客人拜访的礼仪叫门。
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两位老者,一位是陆平,另一个却是一身正装,峨冠博带,方面大耳,一脸慈祥,但是没见过,看样子身份不低。
杨小瓜赶忙躬身行礼:“见过陆家伯父,这位长者是?”他不知道对方身份,所以不好称呼,只能按照年纪称呼长者。
陆平呵呵一笑,“贤侄不认得也是正常,此位乃是老夫好友,田横之后,田庆。”
“前辈请恕晚辈眼拙了。”杨小瓜再次施礼,一躬到地。
“呵呵,不妨事,本来就是老夫来的唐突,未曾通报,贤侄礼数过重了。”这个田庆笑呵呵的仿佛弥陀一般,没来由的给人一种亲切感,但是杨小瓜平生最擅长的就是看人心,一眼就看出来这位田伯父城府很深,那笑容不过是常态罢了。
杨小瓜把两个人让进院子,陆平一看就笑了:“原来贤侄在用午饭,我们来的鲁莽了,看来打扰贤侄了。”
杨小瓜心里嘀咕“这个老狐狸,你自己家的厨房,我几点吃饭你会不知道?装什么装。”心里想表面上不能露出来,也跟着客套:“不妨事,不知二位伯父可曾吃过?我们一起吧?”
“正要叨扰贤侄了。”田庆呵呵笑着,老实不客气的坐在一侧,陆平坐在另一侧,三人成正三角形,有丫鬟进来另外摆了两副餐具,还拿来了一壶酒,三个酒杯。
杨小瓜首先举杯,“为二位长者寿!”
“多谢杨家贤侄了,我们来的鲁莽,请贤侄见谅!”两个老头赶忙举杯,三个人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不知二位长者来找小侄有何见教?”三杯酒下肚,杨小瓜把酒杯一推,正色问道。
“这个么,我二人想和贤侄谈一件大事,不知贤侄可否答应?”陆平答道。
“陆伯父但讲无妨。”杨小瓜一脸平和。
“当今时局不稳,我山东战事连连,我们二人想联合众家士绅组建联防队伍。大家守望相助,共同抵御战事。不知道贤侄意下如何?”在这里,两个人兜了个圈子,没有说抵御外虏,而是说战事,显然,来自内部的叛乱甚至官府的相关事宜也包含在内了。
杨小瓜心里明镜似的,当然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也不戳穿,故意装傻道:“这个联合用兵可是件大事,小侄一介黄口孺子,怎能代表寒家做主?二位伯父应该找家父商量才是呀。”
“贤侄过谦了,前日,令尊已经晓谕山东士绅,他决定不日归老,立贤侄为代族长,全部大事有专断之权,等贤侄行冠礼之后,正式继任杨氏族长。所以我二人何必舍近求远,只要贤侄拿定主意就好。”陆平不理睬杨小挂的推脱之语。
“这个嘛,既然伯父如此说,小侄想问问,这个联合,如何联合?每家出多少人马,如何供养?如果打仗,谁为主将?是否只我们三家人?”
“是这样的,我们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我们三家子弟中,无人能在战事上胜过杨家贤侄,所以将让杨家贤侄做主将。”
“这个嘛,恕我直言,我们虽然可以组建联合部队,但是因为各家的家主在,所以每个家族的私兵肯定只听家族的话,不会服从主将的指挥,如果做这个主将,那就是个背锅的,丧师辱国在所难免,小侄是万万不敢当的。”杨小瓜名字叫瓜,人不傻,想让我当背锅侠,对不起,小爷不伺候。
“呃”两个老家伙对视一眼,心说,怪不得老杨早早地就撂挑子了,这个娃娃看上去一脸天真,心里可是一点也不少算计,看来想糊弄是没门的。“那依贤侄所见该当如何?”
“依小侄愚见么,每家固定出一定的私兵作为常备军,每家还要出一笔钱粮作为担保金。每个家的家主组成联合长老会,每逢大事有长老会投票决断,每个人的票数以出兵多寡而定。大家制定统一的标准,每家的军队由自己供养,如果作战出现损耗,那么由受援助者负担粮草和抚恤。同时鼓励平民百姓参军,可以享受和私兵一样的供养,战殁也是一样抚恤。”
“贤侄高见!”两个人一听觉得大有道理,连忙赞同。“只是如果联盟长老会遇到问题不肯同意出兵该当如何?”
“加入长老会了,就应该守望相助,战术上如何出兵,出兵多少可以商量,但是出不出兵这件事不能商量,凡是反对守望相助的,直接逐出联盟,没收担保金充作公用。但是如果成员里有作恶,为害乡里,谋逆,或者叛国者,经长老会认定,可以逐出长老会。如有为害联盟利益者,应有长老会决断予以惩罚,甚至严重者可以共诛之。”
两个老家伙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小娃娃真的不是善茬子,这话里话外把公器私用完全堵死了,而且还暗带杀机。但是你要反对也无从说起,毕竟要联盟就应该有组织条例,不能是自由散漫的。
“贤侄果然深谋远虑,还有事情要请教贤侄,每家私兵训练不同,装备不同,补给也不同,如何处理?”
“我们制定一个普通标准,每家必须达到,否则就要按照标准缩减士兵数字,比如,按照标准供养一千人的钱粮,某些人供养了一千八百人,那么此人在长老会只能按照一千人的士兵数字获得话语权,当然了,打仗也按照一千人的数字承担任务。如果你愿意每个士兵额外补充钱粮,那是你自身的事情,不会获得更多票数。”
“那样的话供养强兵的家族岂不是亏本了?”田庆笑眯眯的问。
“不亏本呀,一个是每个家族会按照功劳计算来增加话语权,你用一千人打仗,战果还不如五百人,那你的话语权就会被剥夺一半,相反的,就可以增加票数。况且,每家要负担自己的抚恤,死的人少了,抚恤就少了,所以还是划算的。”
“可是,抚恤和粮饷是受助者出的呀,出少了也是受助的人赚的。”陆平又问。
“陆伯父是在考校小侄么?”杨小瓜笑了,笑的很开心“且不说死的士兵是自己的乡亲,人头不是韭菜,割了就不会长出来,死一个就少一个兵员,多一堆累赘。就说打过仗不死的老兵比新兵值钱这件事都是小侄自小就知道了。”
“贤侄果然聪慧过人,倒是老夫唐突了。”陆平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维笑。
“还有一件事,其实小侄觉得比军队联合更重要。”杨小瓜适时地插上一句。
“何事如此重要?”两个老家伙的兴致提了起来。
“两位伯父都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打仗需要不停的运送粮草辎重,可是一个是路上会有很多损耗,需要很多民夫押送,这样一千人马的口粮至少要三百人运输,一千斤运上百里,只剩下不到九百斤,太过消耗人力物力。孙子说因粮于敌,但是我们是在友邻作战,当然不能这么干,所以小侄觉得,可以推行粮券制度,还有金券制度。”
“何为粮券和金券?”两个人的兴趣更浓了。
“就是我们联合发行一些证券,以特殊纸张制作,上面标有精米一百斤、一千斤和一万斤的字样,还有金券上边标有一百文字样,还有一千文和一万文三种,每一张都有发行的号码和花押,以防假冒。我们出兵自带七日口粮,剩下的就地征粮,以此票券作抵押,不再长途运输。每年收到此票券的百姓可以以此券顶田租,也可以此向当地大户兑换口粮。”
“那贤侄说的金券也是用做军饷么?”田家善于经商,田庆一听就感觉里面信息量不小。
“不止如此,铜钱沉重,运送有多么麻烦,我等尽知。现在如果只用轻飘飘的一张纸,根本不用担心危险,也不用费力运输,几亿钱也可以一个人随身携带,对于商人来说省力省时。但是有一点,这个的印制需要我等统一执行,每家在自己的地盘印刷后,必须有同样的金钱和粮食存在库中,随时准备给人兑换。”
“贤侄此举功在当代立在千秋呀!甚妙,甚妙!不管我等是否可以联军,至少这个粮券和金券,我们三家可以立刻开始!”田庆拍案叫绝,一看老朋友还懵懂的样子,急忙使个眼色,意思是回头我再告诉你,不要在小孩面前太过无知。
田庆急不可耐,也不等陆平反应了,立刻拉着陆平告辞说“贤侄少待几日,我即刻找我家账房过来,我们三家马上开始!”
就这样急匆匆拉着陆平走了。事后他如何讲解给陆平,那就不知道了,反正第二天,两个顶着黑眼圈的老人家就带着同样黑眼圈的账房先生过来了,三家商定了关于粮券和金券的第一期发行量,版式和加密方法,但是如何印制呢,最后商定,为了保密起见,杨小瓜负责统一印制这些票券,田家和陆家各自在自家的堡垒里边建造库房,储存钱币和粮食,并提供数字给杨家,杨家把印制好的票券按照需求交给另外两家,两家再加上自己特殊的密押,三家的密押各有不同,以防任何一家冒印冒用,虽然是通兑,但是每年的结算仍然要提供真金白银来冲账的。
大家商量好了,剩下的就是手下人忙活了,除了杨小瓜需要指导本家工匠进行纸张制造的配比和工艺之外,另两家的家主就做起甩手掌柜了。这样又忙了两天,杨小瓜正打算向陆平辞行回家,杨荟鬼鬼祟祟的来了,拉着杨小瓜回军营,说训练上的事情有疑难,要他回营做决断。
杨小瓜满头雾水,一边走一边问:“到底啥事儿你解决不了,还这么神秘兮兮的。”
“你到了就知道了,”杨荟拉着小瓜脚不沾地的进了帅帐,用手一指“你看看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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